继三月闻名遐迩的什么湖爆发了一场恶斗,泰南的斗争也变得愈加恶化起来,但具体时间不明。有人说在年初苏联马戏团来访泰南时就已经开始酝酿,也有说菜市场、集市上的这种斗殴时有发生,还有说首府那边这个帮那个帮已经早就清理门户,一时间众说纷纭各执己见。“别闹出人命啥都好办。”杨书勤结婚内天,杨刚对顾长风说了这么一句——起因是看他接了个电话,听其语气不善,有所建议地提点了一声。
体考的莘莘学子回到梦庄中学便把这次奇异之旅的经历嚷嚷出来。起先只是有人瞄了梦庄中学女生一眼,而后吹起了口哨,于是在五中校外干了起来,而后又纷纷聚集在了体委。县运动会的晌午,吃饱了饭的梦庄初三学生便纠结在了一处,一少部分人手里还提溜了镐把子,扬言梦庄中学不是好欺负的。他们摒弃前嫌同仇敌忾,抱成了团。许加刚说:“找我干爹介。”
有人不明所以,问他你干爹是谁?许加刚说“我干爹是顾长风”,骑着车就跑去了闹街。而后派所来人“驱散”了闹事者,由着他们把几个折了胳膊的同学送往中医院,基本上便平息了此次事件。而就在上个礼拜,丁棍儿让人在工贸街上给捅了,据说捅他的人是个十八九岁的孩子,捅了七刀愣是没死,在医院住了一晚就销声匿迹,派所也来人查了,可一找不到肇事人,二又联系不上受害者,乌漆嘛黑的也就把这事儿给扔到了一边。
体委的这次打斗,许加刚是挨了几个大耳刮子,好在也没伤着筋骨,而且无形中还捍卫了他在初二年级大哥的地位——俨然再次成了梦庄中学的英雄。“不是吹牛逼,这要在梦庄,我弄死他们。”从梦庄仙客来饭店走出来,许加刚打起酒嗝,边说边挥拳头,自始至终都在强调一点:“就没受过这气。”大奎和皮三穿着西服革履,人模狗样地陪在一旁,烟自然而然递送过去。加刚嘬了一口,地主老财的霸气立时显露出来:“跟我闹?”目光盯向斜对过的校门口,鼻音重重哼了一下,“都得给我撅着。”
“刚哥最近又去哪了?”最近皮三和大奎又是“上课”又是四处“下乡”,有段时间没看见刚哥了,皮三又问:“陆家营还是城里?”许加刚嘿然笑道:“最近我可忙,忙死啦。”脸上带笑,瞅了瞅内哥俩,就半仰起头来看向远空,至于忙什么他没细说。大奎深谙其道:“刚哥準是交新女朋友了。”这么一说,皮三恍然大悟,笑嘻嘻地:“又哪个同学?”
短暂的愤懑在酒精的挥发之下变得可有可无,喝得很舒服,许加刚就哈哈大笑起来:“过得可真快,又一个礼拜了吧。”似是在寻思,一根烟抽完之后朝着已经辍学干起传销的哥俩挥了挥手,操起他公鸭嗓儿嘎嘎起来:“女同学?这年头谁还哄黄毛丫头玩,傻不傻?”晃晃悠悠奔着中学走去,“下午还有课。”鬼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话。
考试成绩下来前,书香就说了句褶子。回到家时,妈已经提前回来了,正搟面皮——“幸亏你奶提前醒好了面”。菜盆里和着韭菜鸡蛋,满屋子都是汆鼻儿的韭菜味。实际上从二三月份开始就已经可以进行春补了,意思大致如此——有一个这样的爷爷书香不知该庆幸还是该难过。人老话多树老根多。书香咂摸着——将来我老了可别让人腻歪。转念又摇起脑袋,那些遥不可及的东西他不喜欢,也就是说,能简单绝不复杂,能蚕食绝不一口吃个胖子,路还得走,将来啥样儿谁也说不清楚。“也不知他成天都琢磨个啥。”
“小小子爱琢磨可不是坏事。”
“妈你就向着他说吧。”都说婆媳关系难处,毕竟没有血缘关系,但显然这套理论脱离现实——起码在这儿被推翻了。书香把这归结于妈是由奶奶一手带出来的,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有着直接必然关联。再有,奶奶之所以处处偏袒妈妈,拿她当自己亲闺女,原因所在并非是因为她的每行每动让人挑不出错来,也绝非是因为她是奶奶的得意门生而被吃小灶。这事儿吧,不好说,但据奶奶酒后失言所述——以前呀小妹可说一不二,但嫁入老杨家她性子就变了。至于怎么个变法书香体会不到,却知道妈真要立起眼珠子来,奶奶都得退避三舍。
当晚,秀琴还是回来了,确切地说是被书香叫去后院的。“饺子酒,越喝越有。”杨庭松摆了几个酒盅,“适量。”他这么一说,李萍就笑了:“我也得来口。”鹿鞭酒后劲十足,橙黄色的酒水里还有股子血浆味,到了肚子里噔噔的,喝完觉睡得都比以前安稳多了。“那安定少吃。”桌上的人见者有份,除了孙子,夹了个素饺子送进嘴里,杨庭松又嗯了一声,“咸淡味正好。”
“韭菜本身就吃盐,和馅前儿只点了半勺。”灵秀端起了小酒盅,这边示意公公少喝,内边又跟秀琴碰了下,“咱姐俩干一个。”早在包饺子前儿就知道了哥和嫂子不过来吃,又闻听儿子说晚上去内边睡,她本想拦着,一琢磨拉倒吧。总圈着他也不是个法儿,再说娘俩睡觉挤一块,日子久了也不像话。“张嘴给我看看。”掰起儿子下巴左右打量,米粒般的碎牙齐整整的,也没看到磨损。“香儿又咬牙来?”
“可不,咯吱吱地吵得我半宿没睡好。”她告与婆婆,又让儿子活动活动下巴壳子,“睡前儿就得给这嘴里塞张饼。”淡了一天的脸终于靥出朵花,那微微翘起的嘴角一扬,里面的米粒碎牙便也露出了一角。
“再给看看介,不能睡觉总磨牙。”
“人家王大夫是中医,脉也把了,还给拿听诊器听骨来着。”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她从父亲嘴里也听过——但凡是拿听诊器的中医,必然是有一套的,这可不是招摇撞骗。再者,人王大夫行医几十年,又是从县医院退下来的,还能唬人?“他就心思太杂,有点焦虑。”
“年轻轻的咋还焦虑上了?告奶都跟你妈玩啥来?”
“就划了会儿船,也没干啥。”书香倚在门前,用手胡撸着嘴,“奶,你看我鼻子有毛病吗?”
“啥毛病,不好好的吗。”
“可能心理作用,就老感觉刺挠,也说不好。”
“啥心理作用?说得都是屁鸭子话。”柴灵秀端详了会儿,也没看出他鼻子哪里不对劲,稍后却听儿子说了声谢谢。恍惚着眼神,柴灵秀顿住了身形,有那么一瞬以为自己听错了。凝神确认时发现儿子又道了一声。“别气我就行。”她这话鲜活明快,头一低,摆了摆手,“去,给招得我都快染成疑心病了。”
……
“这心理作用可不得了。”杨庭松又给自己倒了一盅。清澈的酒水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味,他还拍了拍后脖颈,“其实不搭它也没事儿。”笑着拾掇起筷子夹起个小元宝,送进嘴里。
“还不搭呢,都挠出血檩子了。”投在柴灵秀线条里的目光可不止李萍,马秀琴也笑。这等场合下,书香自然也跟着一起笑了。他扬起嘴角,喜庆就出来了,细端详的话,那眉那眼竟有七分柴灵秀的影子,或许说翻版更确切一些吧。秀琴的笑像她的脸,一如既往,伏天三角坑里的温和在此时发酵出来。
“大爷咋了这是?”她问。
李萍就笑说:“脖子痒痒。”复又劝她多吃饺子,“家开始打窗户门了吧?”秀琴点头,说新请的木工——北小郊的。之所以说新请,在书香的追问下才告知,出廊出厦的屋子原本就废木料,起先请的那个师傅手艺糙了点。
“哪哪都有糊弄人的。”李萍如是道,“手艺人嘛,”她停顿了下,“厨子颠勺,瓦匠玩刀,说书耍嘴……”一一列举各种不能得罪的事由。杨庭松又喝了一盅酒。“再怎改革手艺这行也丢不得。”配合着“忠孝仁义”这四大之首,霎时间便给手艺人争了一席之地,不过最后他又补充道:“这世道,唉,哪哪都有行业败类。”倏地一下,灵秀面前的酒盅被书香抢了过去,仰脖就把酒干了。“噎死我啦。”他说。“又没人跟你抢。”众笑声里,他胡撸着胸口顺气,龇牙咧嘴一脸痛苦。
秀琴收到的礼物是个镀铜的小弥勒。应瓜子不饱是人心的说法,书香摆出个虔诚姿态——在家孝敬我妈,出门在外不烧香——我大不信鬼神,我也不信,但我愿琴娘笑口常开。还说下午过去一趟,不知她人去哪了。秀琴捏住弥勒先是笑得春风满面,而后又满脸通红,再之后和灵秀窃窃私语时,书香屏气凝神也没听清她俩说得是啥。事实上“训斥”如影随形,总会在不经意间流溢出来。说憨皮赖脸吧,书香还真有点,可要说知耻后勇,也不能说不恰如其分。可想而知,一个十六七的小伙子还跟亲妈挤在一起睡,理由再好那也好说不好听。然而出于避避风头的想法,在那深邃的杏眸化作一汪秋水时,他又开始变得犹豫起来。“啊,有饺子汤不喝?”灵秀的目光由秀琴身上转而落在书香脸上,“赶紧给你娘娘把饺子送去。”等人走之后才想起来告他明儿个自己买点早饭凑合一下得了。
“香儿他……”秀琴寻梭着空气愣了好一会儿,仿佛人还在眼前似的。“……”直听到灵秀说了什么,才若有所思地说:“有也不会跟我说……”眼里既有羡慕,同时又有些自卑,而且不免闹了个大红脸。各家过各家的日子她懂,也知道人比人没法比,就又捏了捏手里攥热乎的东西,“搞对象连个影儿都看不着,落得个清凈。”与其说她口是心非,还不如说是心灰意懒呢。这段日子娘俩就跟捉迷藏似的——不知道到底谁躲着谁,而就算她有心去管教儿子,可见不着人也就罢了,看见了也不知该说什么。
“咋了?脸这红?”灵秀给秀琴倒了杯水,见她翻来找去不知又在干啥,“翻腾啥呢?”
“来根烟。”被秀琴招得就也抻了根,“感冒了?”
秀琴摇了摇头:“也没。”她不说灵秀也就没问。“可能有点上火。”点着烟嘬着,反倒冒出了这么一句:“回我问问香儿。”毕竟是干娘——有这层关系,孩子身上有点“问题”也不至于问起来张不开嘴。灵秀在烟雾缭绕中只“嗯”了一声,其实在嫂子嘴里她也曾旁敲侧击过书文书勤哥俩当年的情况。至于答案,头几年她倒是看到过小哥俩支棱起裤子的模样,不过细节方面因为言语遮掩则又变得扑朔迷离。如烟如雾,无足重轻。
趁着娘娘去厕所,书香跟着抿了口酒。他问杨刚最近她犯了痔疮?杨刚点头,示意书香再来口酒。书香则点了根烟,这是他抽的第二根,而后倦意袭来,人变得松松垮垮。
“几点回来的?”
“五点?嗯,四五点吧,就你刚走。”
“哦?哦是是,被车接走的。”短平快的声音随着嘴里的一声吧吱,把酒香完全流溢出来,“内发卡不错,烟斗也挺好。”
“能给我踅摸两条狼狗吗?”书香笑笑。他小口抿了口酒,听到外面传来插门声,就把烟屁掐灭了。晃晃悠悠,噎起脖子喊了声:“我说娘娘,喝完我得睡觉了。”而后迷迷瞪瞪看着云丽晃悠着走进来,又笑,直至炕上铺了被子,酸软劲头更甚,勉强起来下炕把牙刷了,甚至连狗鸡都没洗就倒了下去。
空洞洞的世界隐隐约约似乎听到谁在说话,继而女人的声音传进书香耳朵里。飘飘忽忽若有若无,又蕩蕩悠悠如泣如诉,入眼处仍旧是或红或黑的高跟鞋,至于腿上穿的是啥,可能是条肉色丝袜,也可能不是,麻麻扎扎但却丝毫不影响其光滑度。那声音似乎是唱出来的,很熟悉,偏偏捕捉不真,或者压根就无从捕捉,却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烟波缥缈之上行驶的小船,瑶琴、香炉、围脖,继而又联想到烟花三月,码头、深不可及的窄巷、明晃晃的雪花刀,但总算一把搂住了她。
朝前顶了顶,硕大的屁股绵软且丰挺,他几乎听到她哼了起来,于是又一顶,接下来动作熟练地连了起来,起码他认为自己撞击出了啪啪声,而且在回答时由于听不太清,还“嘛”了几次问其原因。女人的脸终究还是看不太清,然而坟前的那条丝袜越发变得清晰。浩天说内是许加刚他爸的坟。是不是书香真不知道,却在此时搂住了她的腰——纤细得真切,奶子也颇为熟悉——圆润、热乎,又肥又挺,连气味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此番光景下果然令人猝不及防,像极了某个夜晚摇摇欲坠的灯塔,虚幻、空洞、惊悚、解气,又总会让人心里在不舒服的瞬间得到一丝安慰,毕竟不同以往,毕竟大开眼界。
似乎又听到女人哼叫起来,令人质疑的是,声音已由霸道转变过来,亦或者是霸道声音听习惯了?在他心里压根也没有霸道一说,倒是无比温柔令人抗拒不得,是不是与生俱来的他不知道,但他喜欢在她身上摸一摸,尤其是咂儿。
意识到她扬了扬腿,瞬间光溜的下体就闪现出来,整个剖开的核桃当然看不齐整,不过光溜溜的肉缝倒是能感觉出来。当然,是不是白虎他又有点懵,也可能是新剃的也说不好,还有可能本身有毛他没觉察到,总之,挺着挺着龟头就插了进去,完全呈现出来后,青龙肆意在一片汪洋大海中,滚烫和舒润叫人流连忘返。这当口要不摸咂儿简直少点什么,书香就又把手搂了搂。被窝里热乎乎,难免令人浑身燥热,却也能游刃有余,就动吧,越活动越舒展,越捣龟头就越滑溜。
“孩儿他妈……”
“啊嗯~”
此情此景之下书香啊啊了数声,却发觉要么自己成了哑巴,要么对方成了聋子。干燥的空气让人窒息,再次隐约听到这溢出喉咙的声音时,书香又连续催问好几声“嘛”?他记得清楚,当时用的是家乡话问的,由于呼和得急,必然要争分夺秒去动喽,这快节奏的动作下,坟前的丝袜仿佛又跟着摇晃起来,不甘寂寞还扬起了那条肉汪洋的大长腿。他就又动了动,感觉自己很真切——就是在抽插,而且摸咂儿的手已经回拉到她平滑的小腹上——不再扑空。兴许是做起来顺风顺水,也许是鸭肉寒凉能提供持久耐力,他甚至不顾她大腿的碾压,把自己的左腿伸了进去,这姿势能保证小腹与屁股实打实的接触,能保证自己抢占高地。然而事实上并未喝酒。做着做着书香就激灵一下,狗鸡瞬间被手紧紧扣住,攥得死死,五行山的碾压无处不在,听到谁喊了句“杨书香……”他就面红耳赤起来。亦如此时的口干舌燥,但那小手却凭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没準真的是屄,滑溜溜热烘烘……
“妈”叫了一声,书香把成绩单递了过去,又嗫嚅地说了声:“退步了。”见她也没说啥,倒越发愧疚起来。灵秀一张张地看着试卷:“你有潜力。”和缓的声音过后又是好半晌,再抬起头时已经把试卷叠好,“从哪倒下,再爬起来呗。”她目光清澈,起身拍拍眼前这个已经略微高出自己一眉窜的小伙的肩,“妈信你。”笑的波纹一圈圈,蕩起双桨般转悠起来,哪怕漆黑无月,书香眼前也是一片艳阳高照。
周一起床时,书香真不知裤衩什么时候从自己身上脱下来的。确切地说,他是被屁股拱醒的。迷糊糊睁开眼已经天亮,怀里却搂着娘娘的身子。妈呀,啥时鉆她被窝里了?他往后缩了缩屁股,就问她我大呢?云丽开始猫一样蜷缩着,后来把身子转了过来:“你再躺会儿,我去洗洗屁股,给你做饭。”
“我大呢?”书香声音颤抖,倏急,甚至又抱住了她的身子。“你大没回来呀。”暖风熏得人心发痒,让人误以为这还是在长安,是昨儿清晨看升国旗前的剎那。“没回来?”被窝确实就两床,而炕头,姑且称之为炕头——空空如也也证实了云丽所言非虚。“我啥时鉆进来的?”这简直令人有些啼笑皆非,而不仅仅是锦上添花后的再续情感。
“刚躺下就搂过来了,忘啦?”云丽用屁股拱拱后头老实下来的地界儿,起身找来手纸擦拭身下流淌的东西,“折腾半宿,跟牛犊子似的。”她人如桃花,奶子泛着一抹艳红,然后除了白还是白,腰在扭动时也只稍稍起了一丝褶皱,毕竟坐了起来。
肉光闪现,这让书香不禁又想起昨儿清晨的那个镜头,不过当时心虚害臊,肯定没有此时放松。看着云丽半跪起来把手探到身下——光溜溜的屄鼓囊囊的,手纸忽起忽落,动作优雅熟练,又看着她下炕来到衣柜前。“啊?六点半了都?”时钟飘进眼眸时,书香霍地坐起身子,甚至忘记口干舌燥,忘记裸在外面的狗鸡还湿漉漉呢。“晚不了。”看着她面向镜子上下打量,或许是还有一丝倦怠也说不好,还揉了揉眼,对镜子来回眨起惺忪睡眼。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得买丝袜了。”声音一如既往——奶声奶气,同样奶声奶气的还有其粉红色的脸蛋和胴体,涂油般晶润,脚底下却已然踩了双白色细高跟鞋。
正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被子在摩挲下就跳出一条肉色丝袜,骨碌碌还缠裹个木瓜。失神般看了会儿,书香又低头看向自己的狗鸡:“我咬牙没?”一阵喃喃,换来的却是满屋子癡笑。“也不知你嘴里叨咕个啥,这不撒手,快把我捅死了都。”这话说得多羞涩,于是在这肉味十足的清晨,书香的脸又不可抑制地红了起来。
“分只是个衡量标準,但绝不是唯一。”脑海中盘旋着昨儿晚上妈说的最后一句,所以,课上书香不敢怠慢,尽管今个儿是周六。所以,哪怕是焕章神神秘秘掏出了一盘英语磁带,他仍旧无动于衷。
“录像你也不看。”尾随杨哥来到南头松树丛里,在一起变身为蓝精灵或者是绿精灵之后,焕章又捅了捅他。“放学去体育室听介。”所以他又强调,还晃悠起磁带扔到杨哥手里,“初三的都体考介了,就咱哥俩。”
“加刚给的内盘?”上次在北门时倒是听他描画了一二。“下午不也没事吗。”焕章从兜里掏了出来,绿油油的。松树本身就绿油油的,葱郁得太活跃了,抖起身子时,阳光把松针照得明晃晃,万剑归宗恐怕就是由此衍生出了的。连自留地的韭菜都高出好多,要不是课间看到门房的张大爷打这南头提溜着镰刀走回去,书香甚至都想趁着没人注意去后身儿水房摘把桑葚。
“绝对好的。”怕杨哥拒绝,焕章指手画脚又费了一番口舌,“细咂摸吧,嘿,渍渍渍。”
嘿这个词杨书香就经常说,这是他游走在女同学当间儿的拿手把戏,往往在扬起手臂时,女同学们就不敢围攻他了,还会脸红地说“杨哥这坏东西”,眨巴起眼一个劲儿地盯着他看。这时他準会对某个女生说,内谁谁谁,给哥把歌词抄了没?倘若说个不字或者没有,这巴掌肯定会轮其屁股上,但打出去的力道拿捏精準,没準还能令女同学哼一哼——脸自然红透了,这毋庸置疑。
“真的杨哥,可好了。”
看着焕章眉飞又色舞的样儿,在一声声杨哥的教唆下几乎让人很难拒绝,于是书香很想问他一句:“不是你担心小玉怀孕前儿了?”当然,这话肯定不能这么说。“匮乏有限”的资源面前,一张挂历就足以令人坚硬如铁,一句大腿便往往能令人想入非非,更何况还是出音儿的宝贝,所以,书香非常爽快地答应下来。
晌午放学在操场的大厕所耗了会儿,等大部队散尽,哥俩这才推着车子从东口翻进校园。体育室一片昏黑,连窗纸都黯然失色变得黒糊燎烂——木头棍子烧成啥样它啥样。年前来过一次,不过内时“床”还勉强不算太厚,可能体考今天即将完事,这回明显垫高了很多,站在上面完全可以从窗纱探出小半个身子,去了望风景——假若不言不语,外面打乒乓球的,或者是路过的根本没法觉察里面是否还有喘气的。
西南角的课桌上乱糟糟地散着两幅扑克牌,潮湿发霉的屋子里混合着一股臭脚丫子味,已经不能泛泛地说令人作呕了。而录音机就摆在桌子上,对头的东墻则立着个风扇,似乎是新擦的,也或许是新买的。
书香双手操兜,上下打量着。虽说眼前没有一万只苍蝇,但不可否认,须臾间他和焕章都高了足足十公分。“肏,这鸡巴地界儿。”不等书香说些什么,焕章已经开始骂街。好在翻腾抽屉时找出一瓶花露水,这才暂且抑制住胃里即将喷出来的酸水。“比上次来还味儿。”把花露水扔到抽屉里时,他“咦”了一声,很快,从里面又看到了一盘英语磁带。
真要是有的话,除了广播体操顶多也就再放两盘流行歌曲。英语磁带?想都不要想。操起来摆弄,看不出所以然的情况下倒让焕章有了些别的想法。“晌午就别走了。”他把抽屉里的磁带放录音机里,建议道,“对面仙客来的菜味道不错,价格也不贵。”这当口,录音机发出一阵刺啦刺啦,他摆弄着音量,很快一个嘴里含了块热豆腐的女声开始宣读起来。“半分钟。”以他的经验,说半分钟还真就半分钟,一阵鸦雀无声的静寂过后,磁带呼啸着开始刮起呜呜的声音。初始听不真切,但其内却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鼓掌声。
“肯定是撞起来了。”为了防止继续长大个儿,双保险之下焕章扔给杨哥一根烟,又摇身一变成了讲解员,不过他不姓韩,姓赵。书香歪起脑袋打着了火,很快就从桌子底下找到了所谓的烟灰缸——午餐肉报销后的空盒子——黑糊燎烂,里面堆了半罐烟屁。
呜咽的风一直在刮,呼呼的,而鼓掌声由远及近,半是停顿半是铿锵,在隐约听到一声“屁屁”之后,紧接着就是一道更为响亮的鼓掌声,随之而来的还有女人沙哑的呻吟,好像被什么撕裂了一般,在躲闪中偶尔迸发出来,很快又归于沉寂。撞击声越来越大,而且看起来更为持久,齉鼻儿的喘息也变得焦虑起来,以至于声音走形,如同一口痰卡在喉咙上,将死之人在拼命倒着最后一口气。这一通捣鼓,女人终于泄出气来,甚至还可以感受出声音的颤抖和紧绷。“咋还要?”她说,“都几次了?”假音儿在音乐的伴奏下有些急赤,唯恐避之不及却无巧不巧地撞上了,又发出了一连串夹带起空灵的声音,“还让,不让人活?”
齉鼻儿不为所动,吧唧起嘴来,尽管一时像极了婴儿,却总让人觉得他特没出息,尤其最后,就跟没牙老吃柿子似的,吸溜吸溜的,女人就在短促的呻吟后开始拉长了音儿。
“屁屁”吃过柿子,齉鼻儿这鸡巴嘴叨咕个没完没了——发出来的也是假声。“咋样?”他问。女人只是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句“睡睡”,在喘息中变得沉寂下来,被歌声掩饰。约摸有个小半分钟,嗒地一声传来,女人问了句:“几点了都?”明明是在质问,听起来却绵软无力。“不才三点吗,离天亮还早着呢。”齉鼻儿嘻嘻哈哈,假声透着喘息,鸡巴嘴跟鲶鱼一个揍性,“穿上。”又过了会儿,他拱起猪鼻子来,哼哼不断,随之而来的是有节奏的啪叽声。女人的哼吟又开始了,时断时续,分明就是在躲闪,但在齉鼻儿的夹击下很快她就失去了抵抗。
“屁屁。”这称呼太他妈个性了,但女人不反对他就持续这么叫,“给你来点东西。”女人哼了一声过后竟然没去追问,可能是不屑,也可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但呜咽声分明大了些许,音乐也跟着摇晃起来,于是雨打芭蕉汇集在一处,在掌声雷动下变得乱糟糟的。“啊不行,啊来啦。”突兀的声音在沉寂片刻骤然从女人嘴里迸发出来,打破了平衡,瞬间又变成了倏急的喘息。“爽不爽?啊,爽不爽?”齉鼻儿连续粗吼。女人间歇性喘息的同时,猛地来了个高音儿:“爽。”不过,在岁月之声的泉溪流淌下,听起来都有些沙哑变形。
“什鸡巴玩意?”录就录还鸡巴插播音乐,“妈个屄。”焕章脸一红,发觉杨哥也好不到哪,就又扔给他一根烟,不知不觉,哥俩这已经抽了两三根。“你听,这女的高潮了。”骂归骂,可听起来还是很有感觉的,他就在嘿嘿嘿中用卡巴裆表示出个人看法。
似锦繁华的城市好在哪,而低矮的村落又是怎样一个令人不待见呢?夜幕闪耀,村边流淌的小河,树影绰绰婆娑,返城和迎送,在知青的一句“谢谢你给我的爱”中,美丽的大辫子姑娘眼睛里淌出泪花。这是李清波的歌,却被齉鼻儿哼唧出来。女人一个劲儿地“啊啊”,如同空谷回音,本是有前劲没后劲,却硬生生给榨出来了:“给我啥?”涓涓细流一下子就跨越了年代,的确良、千层底,再久远便是把头耷拉下来,受气包似的——我承认我有罪。
“精华。”这场持续近四十分钟的战斗在这声精华下似乎要宣告结束了,于是齉鼻儿大吼起来,但仍旧是齉鼻儿,嘎嘎地,比房书安还房书安。“骚屄”,“都成河了”,“咋夹得那么紧”,“爽不爽”。刺啦刺啦裂帛声中,女人似乎气力用尽,干噎地抽泣着。“爽”她说。齉鼻儿的节奏很强,像是在诉说离别之情。“谢谢你给我的爱……”他狗一样哈喘起来,“不许穿内裤。”
天灰蒙蒙的,但起码不黑。焕章倒在床垫子上,仰头看着窗外。书香一直站着,别看昨儿折腾了半宿,其时他下面也硬了:“上回也在这听的?”听闻焕章“嗯”了一声,书香又问:“钥匙谁给的?”
“我跟加刚要的。”
青春固然是暴风骤雨,可也不能离了情感。书香一直这么认为。比如把鸡巴插进屁股的前一秒,他都会摸摸咂儿,吮吸一阵儿,要么继续亲亲脖子,要不就是用嘴拱拱女人身下。虽不闻骚,却也不能少了步骤,话说这一套也算是无师自通,也算是实践出真理。
“只準穿丝袜。”
听到齉鼻儿说这话时,书香脸上一阵怪异。这鸡巴地方得天独厚,还真是听这玩意的好地方,就是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遗漏的避孕套,或者说有没有女人一不小心落下的丝袜。“内女的穿着丝袜呢。”正琢磨,焕章的话就溜进书香的耳朵里,“之前给我的内盘也是。”这“也是”从何说起书香真说不清楚,就跟昨儿晚上明明睡之前娘娘没穿丝袜意思一样,忽地说出来或者是觉察出来,简直令人怦然心动。
“爽吧。”齉鼻儿的声音听起来缓和许多,可能是休息够了体力补充足了,窸窸窣窣中又翻身上马,“下次给我穿肉色的。”而女人似是不满,骂了句“牲口”,无悲无喜,很快就尖叫起来:“饶了我吧。”
“我还没射呢。”
“射五次了都。”女人的声音压抑,但话里行间透着满足,还略带些催情效果:“都按你说的做了,还……”声音越来越小。“得让我射出来吧。”齉鼻儿的意思很明确,确实还想要,一阵簌簌声声过后,又道:“看,多滑溜,骑我身上来。”无声无息间,女人像是在执拗。“要么现在就换条新丝袜。”他嘟嘟囔囔地,“把高跟鞋穿上。”又是一阵静寂,若有若无的歌声充斥耳畔,令人不免怀疑,怎放的都是李清波的歌,而且只同一首?
“坐下来。”而就在这焦急等待中,男人的声音再次闪亮登场——始终也分不清年龄。女人像是田野疲倦的牛马,被牵起鼻子时,哞了一声。男人也嘎了一声。“奶子真大。”他说,啪啪地类似鼓掌但绝不是鼓掌的音儿弹射出来,“下面可真肥,亲……”到此,声音戛然而止,再往后便又是死目塌眼一成不变的女人朗读声。
“杨哥。”走出体育室,焕章碰了碰书香的胳膊,“想不想开荤?”
书香“啊”了一声,最东面水房处的桑葚落入眼底,红白相间令人垂涎欲滴。“要不要试试小玉?”避孕套面前,于是书香又“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