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们都一一进了屋,男人和玉莲开着越野车回到大巴车那里时,看到村里的唯一一辆十四马力的拖拉机也停在边上。
家里所有女人贴身的东西不怕挤呀碰的,都放在了拖拉机上,细软一些的东西,全放到越野车里。玉莲开着越野车先回去了,男人就坐上了拖拉机跟在越野车的后面。
香秀,是我们这个国家农村女孩子中一个很温婉的名字,听到她时,我们就会不自觉地想到江南水乡,那迷蒙着雾气田间小径里走来的纤柔的身影。
由这里一直向西北,是沟壑万千的黄土高原,而这里,陡峭的山边却一点也没有迷蒙了的水汽。于是一个有着江南水乡般温婉名字的女孩,就如黄土高原上长出了的向日葵那样,婷婷直立。
黑黑的,粗长的麻花辫,微微泛着小麦色的脸庞,再一双大大的眼睛。
是这里的每一滴水都如金子一般宝贵,所以上天就让这也许一年里才洗两次头的女孩子,长着这么乌黑亮亮的头发。是这黄土高原烈烈的风,是这黄土高原辣辣的日头,让这样的女孩永远不会有白皙如水的肌肤了,所以上天就毫不犹豫地,给了她如深潭般大也灵动的眼睛。
和黄土高原一样,女孩子不是很重的秦腔里透着爽朗。
这些姐姐阿姨的衣服真好看…
那几个小妹子的身上也香喷喷的…
她们的皮肤真白啊!是不是她们每天都洗几次的脸……
机井还没有打好,这里的人们还在每天去十几里地以外去背水。女孩子已经在憧憬,等有了充足的水,我也要天天的洗脸,和那些姐姐阿姨们一样也用香香的香皂来洗,那样我……
大方爽朗的女孩乎着乎哪地和男人边说着边开着拖拉机,男人听着她说,时不时也插上去一两句话和她聊,到了大院前,男人和女孩在搬下来拖拉机上的东西时有了一点争执。
一箱瓶装水,一箱饮料是女孩子怎么都不肯收下的,因为家里人告诉她,男人一家已经帮了他们村子很大的忙,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收人家的东西了。
女孩小麦色的脸庞已经涨的红红的,直爽的秦腔里也带出一点生气的味道。梅玉出来,拉着女孩子的手边给她擦着汗,边跟她说着话。
羞涩地,局促的女孩想躲又没有躲地慢慢的接受了梅玉的亲近,骂着男人,说他客人来了也不会招呼,怎么能让人家就在门口站着啊?看!这么漂亮的小妹子,你怎么把人家给弄生气啦!
骂着男人,亲昵地和女孩小声地说着,更是羞涩了的女孩想要着急地解释什么的时候,梅玉已经拉着她进了屋里了。
捧在手里的水,女孩一滴也不剩地喝完就说什么也不待下去的急匆匆的地屋里出来了。而她的拖拉机却已经被男人开着朝她们家去了。
女孩家是挨着村长家的边上,她开来的这拖拉机是村里的公共财物,据说已经服役快二十年了。想在帮女孩把拖拉机送回来的时候,顺便把刚才的两箱东西也给她留下,不过不仅是女孩不收下这些东西,女孩的家人也坚决的不收。
就一个理由,拖拉机是村里的,香秀就是替村里给开了而已,是不用谢的。
送不出去就不送了,男人把两箱东西往村长家的门口一放就转身往回走,才转过一户人家,他就迎面碰到了急匆匆追回来的香秀。
男人的身上跨着母亲的包,包里有许多怀孕女人吃几种小零食,拉过急匆匆的香秀,在她大睁着双眼的一瞬间,男人从包里拿出来的一堆小零食,就一股脑地全塞到她手里后,男人什么也不说地就松开她走了。
村里的不管是男劳力还是女劳力都去了工地上,因为一切工作都要赶在雨季前干完。昨天,男人和莉雅开着大巴车,玉莲开着越野车一起回到了县城。把大巴车停进在县城租好的库里,男人他们三个就开着越野车连夜往村里赶。
专业的施工队伍,现代化的机械设备,村里的所有劳力就拿着工具在一边看着,人家就把自己几年也干不完的活,用一个半月的时间全干完了。
主路面铺设完成,就剩下路基,排水设施和涵洞倒流工作了,施工队留下两名技术人员后,大部分人随着大型机械设备一起撤走了。而村里早就憋足了劲儿的劳力们,终于跟在两名技术人员的身后有了使劲的地方。
勘探是预计要打四百多米的井深,实际只打到二百六十米就达到了设计的出水量,在公路施工队撤走后的第二天,在柴油发动机的轰鸣声里,开始浑浊的,最后清澈也冰凉的水哗哗地奔涌着。
这里距离镇电视转播站直线距离不到四十公里,支起一个高高的电视天线,随着风力发电机嗤嗤的旋转着巨大的风扇,男人放在村里现在村委会里的电灯着了,电视也有了图像。
男人家里的女人除了老姨和莉雅还在村子里走一走外,其他的人基本都很少的从大院里走出来。由于村里的人大部分都上了工地,而男人家里的女人又多,加之从香秀那里知道男人家那个似乎很有地位的梅阿姨很喜欢她,因此,香秀就成了村里和男人家的联络员。
男人自从那天和莉雅她们送车回来,就被母亲指使到了村里现在的各个工地上,而不管男人到了村里的哪个工地,他身后总是缀着一个梳着乌黑麻花辫的,如向日葵一样的小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