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驴见白薇还是本性不改,因为钱的事总是那样失态,心里异常的不痛快,但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儿,他克制着自己的暴躁,说:“既然你想知道这样的清楚,那俺就和你报报账。俺这个工程一共挣了十万元,今天给冯亦梅打走了四万元,俺包里还有两万元,另外的四万元让俺给家里了……”
“啊?你给你家里四万元,你自己才剩两万元?你脑袋是不是有病了?难道你这样把自己的老婆抛在家里,拼死拼活地在外面干,就是为了你母亲家吗?那我们这个家你还管不管?你什么时候能让我过上好日子?”
白薇说着,竟然抹起了眼泪。
王二驴也觉得理亏,他急忙解释说:“媳妇,俺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吗,等俺家里的债务还完了,俺就不再管他们了,到那时候俺挣钱就都给你!”
“还完外债?那要等到驴年马月啊?你母亲家的那些债务就是无底洞,你扔进多少都是填不满的,这样的日子什么是个尽头,你还说让我过上好日子,你这是在骗我,王二驴,你就是个骗子!”
白薇边哭着,边沖动地叫着。
“媳妇,你不要把事情想的那样糟糕,如果不出现啥意外,俺预计明年就能把俺家里的外债还清了,到那时候,俺挣多少钱都是你的了!”
“王二驴,你就不要再骗我了,你家里的债务是永远也还不完的,这次你挣了十万元,你才拿回咱家两万元,就算你挣的再多也白费的,你永远也不会让我过上有钱的日子的,呜呜呜,这样的日子没法过了!”
王二驴最见不得女人哭,他有些不知所措,他挠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媳妇,不是你说的那样的,这次如果不是还了冯亦梅的那四万元,就不会剩这么点的,可是你要知道,那四万元是买机械设备的,那是最初的投资,以后再挣钱就不用再还这笔钱了,等俺这次在北京挣钱了,俺争取多给你点!”
“你骗人,我不会相信你了,我知道,就算是那四万元你不还给冯亦梅,你也会给你母亲家的,不管你挣多少钱,都会被你母亲家的无底洞给吞没了的!王二驴,我就不明白,你为啥这样傻?你母亲和妹妹是和你大哥一起过,你已经分家另过了,为啥家里的债务都要你来偿还?你大哥他为啥不去挣钱还?”
“大哥他身体不是很好,干不来太重的活,他能把家里的承包田侍弄好了,就已经不错了!”
提起大哥,王二驴猛然想起大哥的病,他也同时找到了解释给家里那四万元的最好借口,他看着白薇,说,“媳妇,俺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哩,其实俺这次扔给家里四万元,也不是为了还外债,主要是给大哥治病的?”
白薇满眼疑惑,“给你大哥治病?他怎么了?昨天我还看他下地干活呢!”
“等到了挺床卧枕的地步,那还能治了吗?”
王二驴显得有些恼火。
“到底啥病啊?我咋没看出他有啥病?从我嫁到你家的时候,就看见你大哥是这个样子,你大嫂倒是和我说过,他是有点肾虚,你不会说的就是这个病吧?”
王二驴当然要尽量解释清楚这件事,就说:“现在已经不是肾虚那么简单了,听说变病了,要是再不及时治疗,会变更大的病的,就算是没生命危险,他男人的功能也彻底费了,医院的大夫说,要治疗这种病,需要好几万元呢!俺娘今天和俺说,宁可先不还债,也要给大哥治病的。”
白薇鼻子里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二驴,你可真傻,这一定是你娘在小题大做呢,目的就是让把这次挣的钱交到家里去,如果单纯地说让你交出钱还债,你娘她自己也觉得说不出口,就编造说你大哥有病呗,你们家里人是把你的脾气摸透了,知道你是个红脖子汉!”
王二驴顿时又恼火了,叫道:“你咋能这样说俺娘哩?俺娘是那样狡诈的人吗?啥时候和俺耍过心眼子?你这样说才是别有用心哩!”白薇也激动起来,“二驴子,你总是不信我的话。你就不想想,你大哥为啥早不张罗看病,偏偏是知道你的工程结束了,挣了钱回来,他就突然生病了,有这么巧的事吗?”
王二驴脸涨的通红,叫道:“大哥他前阶段就已经有病了,可是他想治家里又没钱,要不是俺这回挣了钱,他的病还要拖延着哩!”
“就算你大哥真的有病了,又怎样呢,难道你要养活两个家吗?我们已经分家另过了,为啥你大哥看病还要你花钱?所有的人都重要,就你自己的媳妇不重要!”
“你这是啥话哩?难道俺大哥生病了,俺这个当弟弟的眼看着不管?”
“要是你这次没挣回钱来,你想管怎么管?”白薇反问道。
“就算是俺没挣回钱来,俺大哥要是病的很严重,俺也会想办法的,难道还有什么比一奶同胞的亲情更主要吗?”
“我知道,你家里的人都很主要,唯有我是外人,我是无足轻重的……你以后索性连你大嫂也养着得了,正好你还一直遗憾当初你没娶到她呢!”
王二驴像是被揭什么伤疤一般,顿时暴躁起来,叫道:“你再敢说这样的屁话,小心俺揍你!”
白薇果然不再吭声了,虽然王二驴从来没打过她一指头,也相信他不会打自己,但她还是没有胆量彻底惹怒王二驴,因为她时刻担心着自己的白血病再次复发,她的性命几乎都绑缚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如果有一天她确信自己的病不会复发了,她才没有耐性忍耐他这样驴一般的脾气。白薇气呼呼地坐到炕沿边去了,扭过脸去不看王二驴。
但过了一会,白薇还是忍不住又扭回身,“就算那四万也给你家里了,不管是还债还是给你大哥治病,我也不说啥了,可是你包这个工程,总不会就挣这十万元吧?”
王二驴有些惊愕,说道:“那你以为这个工程能挣多少?就一个三层的写字楼,要不是俺精打细算,管理的得当,恐怕连十万也挣不上哩!”
“我又不懂,反正你说多少是多少……我听他们说,你这次是发了财了,能挣个几十万呢!”
“他们是谁?你听谁这么说的?”
王二驴真的开始恼火了,这个女人怎么这样贪得无厌?“就是……和你干活的那些人呗!”
白薇有些胆怯地低声说。
王二驴犟劲上来了,懒得再和她解释了,叫道:“你爱信不信吧,反正俺皮包里就两万元了。”
白薇当然不能相信,但她知道这样追问下去也是白费功夫,自己要另外想办法调查清楚。她斜睨着家具上的那个装着两万元钱的皮夹子,阴沉着脸儿,说:“这两万元,你也拿去给你大哥家吧,反正我不想吃别人剩下的冷饭!”
说着,她就起身去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衣服。
王二驴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来,只是愣愣地看着她对着镜子的背影。可是他却从镜子的反射里看到了她的正影。白薇脖子上的一条闪着金光的东西让王二驴心里猛然发生一场地震。先前他只顾应付白薇咄咄逼人的询问了,还没注意到她脖子上戴的这个东西,那是一条被镜子的光反射的熠熠发光的金项链。
这条项链让王二驴不得不想起这个女人和魏老六的那些骯脏事儿,这条魏老六给你买的项链竟然她还戴在身上,王二驴顿时羞恼的血往上涌,他忽地起身,来到白薇的身后,叫道:“白薇,你脖子上戴的神什么?”
白薇在镜子里已经看到身后的王二驴暴怒的神色,听他这么一问,不觉身体一颤,这一刻她也注意到了镜子里自己脖子上戴的金项链,顿时她也吓得惊慌失措,面色难看,一时说不出话来。本来,在她和魏老六的那场丑事结束以后,她已经把这条项链藏起来了,决定永远也不要让这个会刺激王二驴的东西露面了,可是后来她看着屯子里几个女人脖子上都戴着项链,自己的脖子却光秃秃的,虚荣本性的她心里又开始痒痒了,开始她还克制着自己,可后来她还是忍不住了,反正王二驴也不在家,自己拿出来戴又有什么关系呢。于是她又把这条项链翻出来戴到脖子上,出来进去的她觉得很受用。但在王二驴回来的时候,她就会偷偷地摘下来,当王二驴走后,她又戴上。久而久之,她就已经习惯了,最近王二驴一晃很久没回来,她就习惯成自然地疏忽了脖子上的项链,这两天虽然她知道王二驴会回来,但满心都想着王二驴这次会拿回多少钱的问题,竟然忘记自己脖子上的东西的来龙去脉。
此刻,王二驴终于发现了这个让彼此都异常敏感的东西。
王二驴见白薇在发呆,是一副无动于衷的神色,就更加恼火,更大声地问道:“俺问你呢,你脖子上戴的是啥?”
白薇知道这个东西今天惹祸了,她慌乱地把项链摘下来,低声说:“不就是一条项链吗,放着也是放着,我……就拿出来戴了!”
王二驴眼睛通红地看着她,叫道:“你为啥还保存着魏老六给的定情物?你是不是心里还一直想着他?”
“不是啊……我……”
白薇几乎没有恰当的语言进行解释。
“俺不是让你把这个东西扔掉吗?你为啥还保存着?”
王二驴确实让白薇把项链扔掉的,白薇当时也答应过。
白薇嗫嚅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说:“这可是金子……值好几千块呢,扔了不是太可惜了吗?”
王二驴彻底暴怒了,“你是不是觉得和魏老六分开了,也是可惜的?”
白薇脸色煞白地低垂着眼神,辩解说:“这是两回事嘛,魏老六他沾了我那么久的便宜,我……也不能让她白沾啊……就当是他的补偿了……”
“你……你就这么贱吗?原来你真是个贱货!老子就不该原谅你!“白薇吓得语无伦次:“二驴……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戴这个东西了,我知道错了……”
说着,她竟然还把那条项链想往盒子里放。
王二驴怒不可遏,一把夺过那条项链,双手合力,三下五下的就把项链扯了个稀烂,狠狠地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