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窗外偷看的王有道终于看明白了,原来魏老六是用道具在折磨白薇啊!白薇悲惨的叫声都让王有道也不寒而栗,心里产生一丝怜悯。但很快这丝怜悯就被罪有应得的概念淹没了。他好歹也是王家人,而且和王二驴他爹胡有山还是近支儿呢,白薇就那样不讲情分地背叛了王二驴,最可气地是跟了魏老六,他心里也在为王二驴抱不平;谁都知道,王二驴捐出了自己的骨髓救了白薇的命,好歹这也算是救命之恩,白薇用她的一生来回报都不为过,还有,王二驴对白薇爱惜和包容,旮旯屯人都有目共睹;这个水性杨花的白薇再一再二地背叛王二驴,而且还是做了王二驴仇人的情人,现在白薇落得这样的下场,十有八九的人都会说:罪有应得!
王有道虽然也看得心惊胆战又热血沸腾,但他还是想着自己今晚要办的事儿。看来魏老六对白薇的折磨似乎一时半会还不会结束,那自己不是白来了吗?重要的是魏老大还在家里等着听自己的回话儿呢。
可怎么办呢?自己总不能就这样冒然闯进去吧,就是在这里使动静让屋里人知道来人了,那也是很尴尬的事情,说不定还会惹怒了那个没人性的魏老六呢!但自己总不能就这样什么也没办成就回去了,那样魏老大会瞧不起自己的。
一阵胡思冥想之后,王有道终于有了主意。
王有道退回到院门外,又站了一会儿,便假装是不知道门已经开着,故意哐哐拍门,扯着脖子喊道:“老六!你睡觉了吗?把门开开,我是王有道,我找你有要紧的事情商量!”
王有道重复着这样的动作和这样的喊声足有四五遍,才停下来,倾听屋里和院子里的动静。
前屋的商店里已经有人开门探出头来,当那个女孩知道是找后屋的东家的,那个女孩便又关上了门。
似乎后院的屋里已经听到了院门外的叫门声。隔了一会儿,传来房门开合的声音。之后院子里传来了缓慢而轻微的脚步声,判断应该是女人的脚步声。
院门吱地一声开了,果然是一个披着外衣的女人的身影。借着夜色,王有道也看得清她就是白薇。
白薇当然也看清了王有道。声音懦弱地叫了一声:“二叔?这么晚了,你有事儿吗?”
从王二驴那里论,白薇当然叫二叔了。虽然看不清,但可以想象她此时的尴尬神情。
“我是找老六有要紧的事情!”
说着就闪身进了院子。
王有道在前面走,白薇在后面。王有道不经意回头望一眼,心里叫着够惨的了:白薇走路的姿势很难看,双腿向外岔着,显然是不敢闭腿走路。糟践得不轻啊!
白薇遭这样的活罪,她此时的感想如何?王有道难免这样想。王二驴虽然坐牢了,但也值得呀!老天已经报应了白薇。但王家的女人们就惨了。在劫难逃啊,说不定要遭受怎样的悲惨呢!
王有道进屋的时候,炕上的被子已经卷起来,魏老六正披着一件外衣,嘴里叼着烟卷坐在炕沿上,眼睛里还布满着不知道是酒精还是什么燃起的红丝,显得很可怕。见王有道进来,魏老六下意识地欠了欠身,但还是没动地方。这也是他多年养成的傲慢骄横的习惯。但他嘴上还是打了招呼,问:“这么晚了,你有啥事吗?”
之后就审视着他。
王有道看了一眼旁边唯唯诺诺站着的白薇,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显然是有点碍嘴的地方。这是机密事,他不晓得魏老六想不想让白薇知道。
灯光下,白薇满脸憔悴,头发散乱,眼神忧伤而懦弱,都不敢正眼去看魏老六。
魏老六却是兇恶地瞪着白薇,呵斥说:“你还站在这里干啥?快到东屋去,今晚你就睡在东屋吧!”
白薇知道王有道找魏老六有什么诡秘事儿,当然要离开了。而且她也巴不得自己睡到东屋去,那样都是一种解脱呢!她急忙转身去了东屋。
魏老六转会目光看着王有道。“有啥事儿?你就说吧!”
虽然他嘴里依旧喷着酒气,但明显他不是喝多了。和王有道说话的神态很正常呢!
王有道急忙掏出香烟,给魏老六续上一支,用打火机点燃了,自己也抽上一支,喷出一口烟雾。“我是刚从你大哥那里过来的,有一件事我已经和你大哥研究一番了,你大哥说他做不了主,所以我又来找你!”
王有道斟词酌句地说着,唯恐这开场白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特别是怕不经意把魏老大给装里面。
魏老六吸着烟,瞇着眼睛看着他。“啥事?不会是为了王家的事吧?”
魏老六心里揣摩着,一定是王家托人来求情了。但他心里却狠狠地想:谁说请也不好使!一定要让王家的女人们偿还孽债!
王有道谨谨慎慎地说了鲍柳青提出来的要求,而且特别强调说,王家能凑上一万已经使出了全身解数了,再也很难挤出来了。但他暂时没有说鲍柳青同意嫁给刘大茄子的这个交换条件,他只是提醒般地强调说,你不如先把这一万接过来,然后在继续挤牙膏,到手一分是一分啊!你想一把掀齐那四万,是根本做不到的!
魏老六当时又暴跳起来:“鲍柳青想拿一万来应付我们啊?没门儿!就算她卖儿卖女也要交齐今年的四万。二十万容她们五年还清,已经是对她们开天恩了,她们还想咋样?王二驴耍狠耍蛮的时候咋就想不到没钱呢?他想一人做事一人当啊,操他妈去吧,别做大头梦了!他欠的债,她们家的人当然要替他偿还了!你不要担心她们凑不上钱我们就没有办法!她们是不是在想: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啊?可我不要她们的命!我有的是办法对付她们,也让她们像我一样生不如死!她们的一万元我是不会接的,最好她们是一分也不拿,那正好我用另外的办法了!”
魏老六说话间已经眼露兇光了。
王有道倒吸一口冷气:看来这条道行不通的!但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说出了鲍柳青答应嫁给刘大茄子的事儿,然后审视着他。
魏老六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态。“她嫁不嫁给刘大茄子,与我这件事有关系吗?刘大茄子要是能给她拿出四万来,这就与我有关系了!可她却以嫁给刘大茄子这样的条件来和我们争争讲讲的,这不是扯淡吗吗?”
“可是老六,你大哥他可是真的一直在张罗这件事情的,不要忘了,刘大茄子是你大哥的妹夫!”
王有道终于把话说到了深处,这也是他最后的王牌了。
魏老六冷笑着:“我管他刘大茄子是谁的妹夫?我大哥他有啥资格这样做?啊!我们哥两个的命根子都丢了,他拿我们的赔偿费做人情,又圆满了鲍柳青,又让他妹夫搂着媳妇睡觉了!我操,那算是怎么一回事啊?放到你的身上你愿意吗?”
王有道急忙解释:“这个可不是你大哥的意思!是鲍柳青托到我的头上,我毕竟是王家人,好歹也没办法!我是先和你大哥研究了一番,可你大哥他根本没有同意,他说了,这件事是要老五老六做主的,别人都白扯!”
魏老六狐疑地审视着王有道。“你不是说我大哥让你来找我的吗?他不同意还让你来找我研究啥?”
“是这样的,那个刘大茄子整天在你大哥家吼吼着,就要让你大哥想办法把鲍柳青娶过来!你大嫂也当然希望成就了这门婚事儿。正好今晚去和你大哥商量这事的时候,刘大茄子和你大嫂都听着,听说鲍柳青撒了口有嫁给刘大茄子的意思,他们当然不肯放松对你大哥的游说了!你大哥当着他们的面当然不好意思说不同意鲍柳青的条件了,所以就表面上让我来和你商量的!当然是你和老五哥两个做主咋办了!但我来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我刚才说过的意见,就是你们先把那一万元接过来,然后再继续逼她们,像挤牙膏一样慢慢往出挤!”
魏老六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要说了,我没有那么好的耐性,慢慢哄着她们玩儿!我说过了,她们不拿钱,我也有更好的办法整治她们的!你还是回去这样交代吧!”
魏老六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一副逐客的姿态。
王有道显得尴尬地坐在那里,似乎还不甘心就这样走出去。他挤出一丝笑意来,说:“老六,我觉得你还是应该让鲍柳青把这口气喘过来,那样你们的二十万才有希望慢慢到手啊!”
魏老六阴冷地狞笑着:“我实话告诉你吧,那二十万,我们压根儿就没指望要!我就是要逼得她们喘不过气来!让她们死不死活不活的!这还不够解气,最解气的还是想法让王家的女人们生不如死!你回去这样和我大哥说,就说我不同意鲍柳青的请求,他要是非得以这个条件把鲍柳青嫁给刘大茄子,那他就拿出四万来给鲍柳青做聘礼,鲍柳青也就交上了今年的四万了!那才是两全其美呢!”
王有道更加诚惶诚恐,再一次说:“你大哥可是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啊,都是我多事儿!其实也是为了你们两家好啊!既然你不同意这样,我也理解,你受的窝囊是难以忍受啊!”
魏老六看着王有道,最后说:“你回去和鲍柳青这样交代,就说我魏老六说的,如果明天她们交不上四万元,那就按我那天说的那样了,我要把王家男人的老二都给割下来,把王家女人撒尿的那玩意都给铉下来,那样不要说今年的四万,就是那二十万也一笔勾销了,我们两家的这件事儿也就算彻底了结了!”
王有道不觉倒吸一口冷气。“老六啊,最好还是不要把事情弄僵到这样的地步!那是犯法的行为!我作为村里的治保主任,不得不提醒你呀!”
“我不怕!反正我现在死活都一个价钱了!你就这样告诉鲍柳青吧!明天一个是交钱,一个是脱裤子让我把她们的那玩意都用刀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