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驴还在喘息着。“梅姐,俺更谢谢你呀……你太美妙了,箍得我快乐得要死呢!梅姐,俺要娶你,你嫁给俺吧,俺是离不开你的!”
“傻瓜,快乐是一时的,就不要说那样的肉麻话了!你姐我心里明白你不是真心的,但姐是理解的,不怪你的!”
冯亦梅把那已经湿漉漉的毛巾,扔到了床下的痰桶里去。
“梅姐,俺可是说的真心话儿呀,俺也不止一次地说过了。你总没有认真地答复过我呢!”
冯亦梅双手抱膝坐在那片月光里,黑色的长发像瀑布一般在后背上。她凝视望着窗外的,好半天才开口,但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二驴,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大学生吗?”
王二驴惊觉地动了一下身体,翻转过来。“俺记得呀,你说过,你们就在这张床上,度过了很多夜晚……梅姐,是不是在这张床上,你就总能想起他,尤其像今夜这样的意境……”
冯亦梅伸出手来嗔怪地捏了他一把。“你说啥呢?我和你缠绵一起的时候,是不会想起他的,因为你对我不比他差!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呀……也就是在今天我意外地接到了他的一封信,他信里说,他没有忘记我,虽然他在南方已经有了像样的工作,可他还没有结婚。他很迫切地说要回来和我结婚的!”
王二驴猛然间紧张起来,坐起身。“梅姐,你是咋想的?你会答应他的要求吗?”
冯亦梅还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月光,射进来的清辉也铺洒到她的脸上。她声音暗淡地说:“不会的!永远不会的,这也是我对你的回答呀!宝贝儿,不要去想那么长远的问题了!”
“梅姐,你真就想这样单身以后的时光?为什么会这样呢?”
“嗯,我是这样打算的,单身最好了,至少我现在是这样想的!这个也没有为什么!就是觉得自己不应该拥有任何男人,任何男人也不该拥有我!我不想再受男人的伤害了,自己要爱护自己。起码我具备这样的条件,因为我不需要依赖男人活着!”
“梅姐,你这样说,俺心里是很痛的……如果你需要,俺不会伤害你的,梅姐,俺真的很愿意和你在一起的!”
冯亦梅摇着头。“梅姐相信你,但不相信我自己了!姐喜欢你,也爱你,但越是这样,姐越是不能束缚你,你有你的未来,你的未来不属于姐的。或许明年的这个时候,你就会在家乡和你的家人团聚了。但这只是个预想!”
“梅姐,俺不会离开你的!”
“宝贝儿,不说这个了!还是说说你保外就医的事情吧。我相信劳改队用不了几天就会批示下来了……你有什么打算啊?”
中秋节过后的十多天的一个下午,冯亦梅接到了劳改队大队长孙有臣的电话,说王二驴的保外就医的申请批準下来了,请求她以亲属或担保人的身份去劳改队交纳保证金,办理保外就医的一应手续。
冯亦梅放下电话心里一阵喜悦,自己费尽心机谋划的事情总算得以实现。但高兴之余,心间也罩着淡淡的阴影:自己为这个男人所做的一切会物有所值吗?但马上这抹阴影就消散了,会的,一定会的!她完全看得清,王二驴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没有理由不尽心为自己做事儿。但另一种愁绪又不可抑制地袭来,虽然从此王二驴就可以和她夜夜相伴了,可这种相伴的结果会是什么呢?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离不开这个男人了,那该怎么办?自己会和这个男人结婚吗?暂时她心里的答案是肯定的:自己给自己定了法则,今生不会再嫁任何男人了,可这样的法规会不会有朝一日被自己废除了呢?
想不清,她索性不去想了。冯亦梅从自己办公室的转椅上站起身,拎起手提兜出了办公室下楼去了。
这是冯亦梅的总公司,一栋四层楼的大厦,坐落在省城繁华的一条大街上。
冯亦梅的轿车缓缓驶出了公司大门。
半个小时以后,冯亦梅已经神采飞扬地出现在劳改队孙大队长的办公室里。
孙有臣的神态显得严肃而忐忑,他给冯亦梅让了坐,自己也坐回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看着冯亦梅。“冯经理,我按照你的指示已经把事情办完了,这回该满意了吧!”
冯亦梅委婉地笑了笑。“我对孙大队的办事儿规则有过不满意吗?我们还是了解的。说一声感谢!但这只是第一步,一年以后的那件事才是考验孙大队的时候,你可要早一些酝酿啊!”
孙大队皱着眉头,显得很无奈地说:“冯经理算是抓住我不放了,不知道会不会把我拖进阴沟里去呢!那可是一件严重违规的事情啊,十多年徒刑一下子减为一年,那可是在悬崖边跳舞的险事儿啊!”
“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有任何差错的,而且,我也不会让你独自完成这件事,上面的关节还是我来打通,你只做好劳改队内的筹划就好了!还有一句话:在这个世界上,付出总会有回报的,你让我十分满意,我会让你百分满意的,这个是我做事的原则,你不会不知道的!”
孙大队长点燃一支烟猛烈地喷着。“冯经理,就算你不和我说这些,我也会赴汤蹈火为你做一切事情的,因为为你做事儿我心里也安稳,一旦失手你也会不管我的!”
“嗯,这话是点子上。凡是我让你做的事情就是万无一失的事情。还有一点,我会通过我父亲让你向上顶一步的,这是迟早的事情!”
孙大队抱拳拱手。“冯经理,我就等着听你这句话呢!那我的前途就拜托你了!”
“孙大队,我说过了,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我冯亦梅虽然是女人,但也知道图报一说的,放心吧!”
孙大队沉思着,用手往桌上的烟灰缸里弹着烟灰。“冯经理,下一步是一年以后的事情了,还是先说说这一步吧。王二驴保外就医的一切手续可是要你来签的,还有那笔保证金你也要交的!”
“我来就是办这件事儿的,你把该办的手续都引导我怎么做吧,那笔担保金是不成问题的!”
冯亦梅看着他,等待他尽快把手续拿出来。
孙大队还是在迟疑着,看着冯亦梅。“冯经理,由于王二驴这件事情很特殊也有很大隐患,所以,他的保证金要高于其他类似的保外就医,不知道你会不会有啥想法?但我事先声明,这绝不是我想谋啥私利,实在是为以后的万一做準备的!”
冯亦梅隐晦地笑了笑。“孙大队,钱不成问题,这个你何必和我绕圈子呢?我当然不能以为你把这钱私吞了!你就说出具体数字就可以了!”
当然用不着冯亦梅各科室乱跑了,在孙大队长的办公室里,王二驴保外就医的一切手续就很快一应俱全了。
冯亦梅再次握住孙大队的手,说:“再一次感谢你!”
孙大队说:“先不要急着感谢,我还有事问你呢!我看得出,你着急把王二驴保出去,多半是为了让他为你干事儿,可是,劳改队的建筑队怎么办?你总不会让我的建筑队瘫痪吧?”
“你放心吧,不会瘫痪的。何况,那个工程还是我的呢。王二驴已经培养了一个接班人,在这个新技术员没有独挡一面之前,王二驴是不会离开的!而且,你也看得出,在王二驴住院的这些天里,建筑队不是在很好的运转吗?”
孙大队放心而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有些感触地说:“说句实在话儿,我也发自内心地希望王二驴早些出去,他实在是个难得的人才呀!这也是我积极做这件事情的另一个原因!冯经理费心挖他,确实是明智之举呀!”
“那我就替王二驴谢谢你了!我看得出你是真心话!”
冯亦梅神色妩媚地看着他。
“哦?这么亲密呀?看来你们已经是一家人了!先恭喜了!”孙大队诡秘说。
冯亦梅脸色一红,转移话题问:“那我现在就可以去医院把王二驴接回去了?”
孙大队站起身。“当然可以了,一会儿拿着我的条儿交给那个监护他的狱警,就算和你交接了。”
冯亦梅从劳改队里出来就开车直奔市区的省第一医院。当天晚上,冯亦梅又设宴为王二驴接风洗尘。三个女人又花团锦簇地把王二驴围在中间。当然还是刘琪琪和蒋云红左右相陪,冯亦梅依旧坐在对面的老位置。
王二驴的感激和兴奋已经写在脸上,写在眼睛里。从今天开始,他是自由的了,尽管从形式上他还是个劳改犯,但只要不犯错误的情况下,他的人身是自由的。从他被判了十五年那一刻起,心目中的自由就千般遥远了,可此刻自由却梦一般地降临了,降临得让他心潮澎湃。
今夜王二驴反客为主,抄起桌上的长颈红酒瓶,逐一给三个女子斟酒。由于激动,他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三个女子都目光晶莹地看着红色液体流进自己面前的杯子里,又欣喜地抬眼看着斟酒的人。那个时刻,三个女子心里都蕩漾着各自不同的情愫,那是微妙的秘密,没有谁可以破解。
王二驴手里端着盛着茅台酒的杯子,凑到冯亦梅的跟前,目光深情地看着她。“第一杯酒,俺首先敬梅姐!感谢梅姐让俺获得了自由,俺会终生难忘的!梅姐,这一杯我喝尽,你随意就好了!”
说完就一饮而尽,又深意地看了看冯亦梅。
冯亦梅目光温柔,嘴角挂着微笑。“说自由,现在还早了些,姐会让你真正自由的,谁让我们有缘来着,感谢的话就不要说了,我还欠着你的呢!”
然后,也很爽快地喝进了半杯红酒。
王二驴给自己斟满了第二杯酒,对着左右相伴的刘琪琪和蒋云红。“这第二杯酒,俺要敬我身边的两位美女!感谢你们像亲人一样对待俺,让俺这样一个劳改犯有了回家的感觉!俺真的感激得不知道怎样表达好了。这杯酒俺干了,你们两个随意!”
之后他又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