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银凤儿离开村街去村外的大道上找魏老二不久,王家金凤儿又出现在村街上。金凤儿主要是在魏老二门前左右转悠,她只想见到魏老二的媳妇马兰芝,想办法透露一些关于魏老二把银凤儿带进县城的信息。但金凤儿等了好久也不见有人出来,而是魏老二家的烟筒开始冒着傍晚的炊烟。
金凤儿正在无计可施的时候,听到远处传来一阵自行车的铃声。
侧头望去,见魏老二的女儿魏春蕊后背背着一个大书包,骑在自行车上一路铃声开道正沿着村街临近自己家的大门。
十五岁的魏春蕊是魏老二唯一的一个女儿,正在读初中三年级。这是一个相对早熟的女孩子,无论从体态和神态上都显现着成熟的晕意。但她似乎也继承了魏家人刁蛮的秉性,对王家人怀有天生的敌意。她来到大门口,用腿叉住自行车,满腹狐疑地看着金凤儿,不友好地问:“金凤儿,你站在我家门口踅摸啥呢?不会是想偷点啥吧?”
金凤儿尖刻地回敬着她,说:“呵,你说啥呢?你家的东西给我都不稀罕,还嫌脏呢!我站在这里是好心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呢!”
魏春蕊瞪圆了眼睛疑惑地看着金凤儿,说:“好消息?你会有啥好消息?”
“当然是你家的大喜事儿了,你爹他在外面又给你找了一个小妈呢!”
金凤儿用戏谑的眼神看着魏春蕊。
“金凤儿,你在骂人?你爹才给你找个小妈呢!”
魏春蕊脸色涨红,又改嘴说,“哦,对了,你已经没爹了,除非你娘再给你找个后爹!”
金凤儿对她的谩骂显得不以为然,一副很认真的神态说:“魏春蕊,我郑重告诉你,我即没有骂你,也没有和你开玩笑,你爹确实给你找了个小后妈,今晚你爹就领着你的小后妈去县城度蜜月去了。你们娘两个还傻乎乎地蒙在鼓里呢!”
魏春蕊目色慌乱,急忙从自行车上下来,背靠着自行车,凝视着金凤儿,问:“你咋知道的?不会是造谣吧?”
“呵呵,我当然最先知道了,因为你爹给你找的那个小妈就是我妹妹银凤儿呀!这回你还应该管我叫大姨呢!嘻嘻,哈哈!”
金凤儿尽情地戏弄着。
魏春蕊有些相信了,那天自家猪圈里的情形又历历在目,那时爹还在敞着怀儿,银凤儿的裤子似乎才刚刚提上。原先还以为爹是在未来报仇而糟践王家女人,现在看来没有那么简单,肯定是王家银凤儿把爹给迷惑住了,爹一定是起了歪心了。一阵惊恐顿时袭来,她恼怒地看着金凤儿,说:“你还有脸说这个,你们王家女人咋就不知道羞耻呢?一个小姑娘勾引人家男人,简直是一点廉耻都没有了!”
“是你爹他不知廉耻,他是硬把我妹妹给霸占去了!”
金凤儿目光犀利地对着她。
魏春蕊顿觉有啥不对劲儿的地方,急忙说:“你还是在骗人呢,你家银凤昨晚已经被公安局抓走了,她怎么会今晚和我爹进城呢?鬼才相信呢!”
金凤儿冷笑着。“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们这件事儿。是你爹他花三千元钱把我妹妹从公安局赎回来的,就是为了要娶她!银凤儿被放回来的事儿全旮旯屯都知道了,不信你随便去问一个人!”
“你说我爹今晚就带你家银凤儿进城城?”
魏春蕊饱满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显然她很慌乱。
“是啊,他们刚走呢,说不定就不回来了,私奔了!”
金凤儿显得得意地看着魏春蕊。
“私奔?”
魏春蕊吓出一身冷汗。她想象着那样的可怕情形,忍不住声嘶力竭地叫道:“你吓唬谁呢?我爹才不会和你们王家的骚狐貍私奔呢!”
“信不信由你!看你爹今晚回不回来吧,你们娘两个算是没人要了!”金凤儿故意诡秘地说。
魏春蕊顿时惊慌失措,推着自行车就要进院,可马上又疑惑地问:“你为啥来告诉我们这个消息?”
“我们当然不希望你爹把我妹妹拐走了,我们才不稀罕做你们的后妈呢!你还是快点回家和你娘商量对策吧,现在去县城里去追还来得及,去晚了就什么都完了!”
金凤儿终于完成了她此行的使命。
魏春蕊已经顾不得再和金凤儿说什么了,一心想着她爹私奔的可怕后果,推着自行车就往自家院子里奔,结果拐急了竟然连车带人摔倒了。
金凤儿看着忍不住咯咯地笑着。
魏老二的媳妇马兰芝腰里扎着花围裙凸显着鼓鼓的前胸,正忙着在灶台边做晚饭,女儿魏春蕊风风火火地闯进来,还来不及把背上的书包摘下来就把她拉到了里屋,喘着粗气问:“妈,我爹他在家吗?”
马兰芝奇怪地看着女儿,说:“你爹他不在家啊,咋地了,看你这着急的样子,有啥事儿啊?”
“我爹他去哪里了?”
魏春蕊又急促地问,鼻尖不觉冒出了汗珠。
“你爹他说去八里铺了,说那里有一个朋友家明天办喜事,约他提前到场帮助张罗张罗,今晚就不回来了!”
“那,他走了多久了?”
魏春蕊眼睛晶亮地盯着娘。
“刚走没一会儿呢!究竟怎么了?”
马兰芝更加疑惑,不知道女儿为啥急成这样子。
“完了!”
魏春蕊颓然地坐到炕沿上,背后的书包还在后面缀着。
“什么完了呀?你没头没尾地在说啥呀?”
马兰芝有些责怪地看着女儿。
魏春蕊终于急三火四地把书包摘下来,扔到炕上,说:“妈,你咋还这样消停啊,出大事了,我爹他和王家银凤儿私奔了!”
“私奔?和王家银凤儿?”
马兰芝懵懵懂懂地想着,头脑里集中着有关的片片断断。
魏春蕊连珠炮似地把刚才见到王家金凤儿的事情和马兰芝说了。马兰芝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有些不相信地说:“这怎么可能呢?你别听那个金凤儿瞎说了,一定是她在播弄是非呢!”
魏春蕊有些发急,说:“妈,你咋会不相信呢?我看金凤儿说的不像是假话,说得有根有蔓的,还说是我爹花三千元把银凤儿从公安局里赎出来的呢!”
马兰芝心里也开始发毛起来。先前她果真看见王家银凤儿大摇大摆地从门前走过去,还带着满脸得意。难道她是在向自己示威?马兰芝也立刻联想到那天猪圈里的情形来,看来魏老二和银凤儿的关系还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她还不愿意相信那是事实,起码她不相信魏老二会花三千元把银凤赎出来,更不肯相信魏老二会和银凤儿私奔。于是她对魏春蕊说:“你爹他花心,这个我知道,可他不会和那个小狐貍私奔的,是王家金凤儿故意气咱们才那样添枝加叶的!”
魏春蕊有些生气,说:“你爱信不信吧,等你相信了那就啥都晚了!反正被怪我知道了没和你说,我倒是没什么,受伤害最大的还是你!”
马兰芝也开始六神无主,坐卧不安,连晚饭也没心思做下去了,眼神慌乱地想着这件事。
就在这时,魏老四的媳妇崔灵花一脸紧张地进来。崔灵花劈头盖脸地说:“二嫂,我好你说一件事……你心里要受得住!”
马兰芝心里一激灵:难道也是那件事?她急促地说:“啥事呀,整的怪吓人的?”
崔灵花很想尽快把事情说出来,但她还是学着婉转,说:“二嫂,你知道吗,王家银凤儿被公安局放回来了。”
“我看见了。”
马兰芝回答说,“可她放回来,对你是很大的打击,可对我又有什么呢?我有啥受不了的?”
“二嫂,你真的啥也不知道?”
崔灵花疑惑地看着马兰芝,心里想,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和我装镇定呢?
“我知道啥呀?魏家男人都沾过她,这是为了替老五老六报仇,没有什么特别的呀!”
马兰芝有些故意引而不发,等着崔灵花把话说出来。
崔灵花果然耐不住了,说:“二嫂,你可真傻!他们说什么你信什么。先前,王家银凤儿亲口对我说,不仅老四迷上了她,魏老二更是已经离不开她了,为了她连生死都全然不顾了!银凤儿还说呢,今晚魏老二就带她进城,要痛快地快乐一番呢!”
“那是银凤儿故意刺激你呢,不一定是真的吧?”
马兰芝像是问自己。
“二嫂,那我就明白告诉你吧,那都是真的。就在王家银凤儿告诉我后,我就偷偷跟蹤她,结果我亲眼看到,你家男人就把摩托车停在村外,银凤儿坐上他的摩托真的走了!”
马兰芝的心彻底凉了,颤声说:“崔灵花,是你亲眼看见的?”
“那还有假吗?我看见他们骑着摩托远去了呢,真的是奔县城方向去了!”
这时,魏春蕊在一边大声说:“咋样?我说的不是假话吧,四婶都亲眼看见了,你还有啥不信的?”
马兰芝此刻已经深信不疑了,她马上沖动起来,叫道:“难道他们真的是私奔了?不行,我绝不会让他们得逞,我要去把魏老二追回来!”
“私奔?”
崔灵花还没有想到这一层意思,她被这个字眼刺激了一下,似乎心里猛醒什么,觉得有文章可做了。于是,她借题发挥地对马兰芝说:“二嫂,你终于想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了,他们肯定会私奔的,那个王家银凤儿把你男人迷惑得不轻,原先她是贴着我家老四来着,眼下老四出事了,她肯定会不择手段地去诱惑你男人的!嗯,今晚我看他们那种样子就是去私奔的。二嫂,你还是抓紧跟进城去,把你的男人夺回来吧,你要是去晚了可就后悔也来不及了!”
崔灵花说这话的时候,带着自己的怨恨色彩,她满心都是对王家银凤儿的恨,她巴不得马兰芝会暴怒地把银凤儿撕个稀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