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三匆匆地走出了村政府的房门,老魔小心翼翼地跟出来,吞吞吐吐地问:“你今晚还把车放在这里?”
“你这不是废话吗?不放在这里我开进来干嘛?”
魏老三回头呵斥着他。但又马上缓和了语气,“老魔,千万不要说我今晚回来的事情啊!”
老魔点头哈腰地应承着:“我不说,我不说,我怎么会说呢!嘻嘻!”
老魔也不问他去哪里,但他知道他却哪里。今晚老魔是轻松的,因为魏老六已经不在家了,他不用考虑是不是向魏老六汇报情况了。
魏老三出了村政府的院子,踏着拂晓的夜幕,健步如飞地向旮旯屯的屯里走去。
这是深秋的夜晚,刚刚黑天村街上就已经见不到人,很多人家的院门已经关上了。让魏老三庆幸的是,王家的院门还没有关,只是虚掩着,他轻轻一推就开了。
王家的场院已经收拾得干凈利落,原先堆积整个场院的苞米穗子已经规整地站到玉米桿围成的站子里面去了。事实上,是李香云和金凤儿用了整个下午的时间,把以前没有占完的苞米最后完工了,占完最后一穗苞米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姑嫂两个忙活着吃完饭就到这个时候了,还没来得及关院门呢。
上房的东屋亮着灯,一个女人丰美的身影投射到窗户上,好像是在从被厨里往出拿被褥。
魏老三心里顿时一阵涛涌。他快步向亮着灯的东屋房门走去。
还没到门口,他就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呕吐的声音。那声音是从东屋的墻角处传来的,借着屋内射出的灯光,见一个少女正蹲在那里痛苦地往出呕着什么东西。那是金凤儿,魏老三第一感觉是金凤儿,虽然他昏暗中很难辨清那是金凤儿还是银凤儿,可他知道银凤儿已经被魏老二领进县城快乐去了,这个女孩子一定是金凤儿了。
金凤儿为啥这样呕吐呢?魏老三心里一阵翻腾:莫非是怀孕了?怀的是谁的孩子呢?魏家哥四个可都上过她呢,但转念一想还是应该是魏老大的,因为毕竟魏老大把着干。我操,魏老大竟然把这个十八岁的小姑娘给鼓弄出孩子了!
金凤儿确实在呕吐,怀孕已经两三个月了,妊娠反应还是这样强烈,每天饭后都要这样折腾一阵子。这个时候她就更加咬牙切齿地恨魏老大,恨那些禽兽不如的魏家畜生,也捎带恨自己。但她又马上把所有的恨化作卧薪藏胆的力量,她要让魏家恶虎天下大乱。
金凤儿似乎听到了身后不远处的脚步声,她急忙强制自己平息了胃里的翻腾,站起身回头望去,见一个男人的身影正向房门走来。她惊得忍不住叫出声来:“谁呀?你是谁?”
魏老三竟然情不自禁地向她站着的墻角走去,嘴里轻浮地说:“不要怕,我是你的三哥哥,来看你们来了!”
来到近前,金凤儿总算看清楚这个穿着锃亮皮夹克的男人是魏老三。厌恶和惊慌本能地交织在一切,她本能地惊叫:“你……你来干啥?”
马上不可抑制地想起这个禽兽在自己身体里沖撞的羞辱与恐惧。
魏老三嘻嘻地笑着:“小妹妹,我又不是鬼,咋会把你吓成那样呢?我是想你们了,特地来看看你们!”
“谁用你想?谁用你看了?”金凤儿狠狠地瞪着他。
“小妞儿,还是这么犟性……你在干啥呢?为啥呕吐啊?”
魏老三仔仔细细地看着金凤儿,忍不住去看的她的小腹,感觉好像真的有点鼓。
“你管呢,我是吐着玩儿的!”金凤儿冰冷地说。
魏老三入肉三分地盯看了一会儿,说:“小妹妹,你不要对我这样敌意哦,虽然我们已经是一夜夫妻了,可你现在是我大哥的人了,我是不会动你的,你怕啥呀!我是想你大嫂了,今晚我是专门为她而来的……妹妹,你二嫂在家吧,咋还不出来迎接她的情哥哥呢?”
“你是谁的 情哥哥呀?不害臊!”
金凤儿极度反感地呵斥着。但她马上又觉得不应该这样,引诱魏老三也是她们自保和复仇的一项内容,眼下魏老大和魏老二已经都癡迷地进入到王家女人的香魂阵了,唯有魏老三还欠些火候,要抓紧把他也彻底俘虏了;二嫂还正犯愁没法联系上魏老三呢,他自己来了正好呢。于是她马上改变了态度,说,“嗯,还算你有点良心,我大嫂真的时常念叨你呢!”
“啊?你大嫂真的说起过我?”
魏老三眼睛立刻放出亮光来。
“嗯,她想你想的都吃不下饭了,整天愁眉苦脸的呢!”
魏老三美滋滋地想了一会儿,吧嗒着嘴觉得有些不是味儿,说:“小妮子,你是在忽悠我吧?你大嫂会那样想我?”
说着,下意识向屋里看了看,李香云似乎已经坐在炕上了。
“你不信拉倒呗,你以为我有閑心忽悠你玩啊?”
金凤儿此时胃里的翻腾似乎减轻了一些,抱着双臂靠在墻角上,目光幽暗地看着他。
魏老三满腹狐疑,问:“金凤儿,你咋想的?我都给你大哥王金贵戴了一定绿帽子,让他当了活王八,你不恨我?还帮助你大嫂来皮条儿?”
“我恨不能杀了你!我们都让你们这些畜生给糟践赖了……可恨有啥用呢?谁让我们这些弱女子落到你们的呢?我们现在已经难活了,还要什么尊严呢?我们要依赖一个男人……只要你们能保护我们再也不受魏老六的欺负,我们也就心甘情愿地认啦!”
金凤儿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却在无边地恨着。
“嗯,这点倒是实话儿!”
魏老三得意地点了点头,“要不是我们在护着你们啊,你们走就让老五老六给糟践死了!”
他说着竟然做了一个下流的动作。
金凤儿蠕动着眼睛,力图隐藏着无边的怒火,说:“是啊,我们想着你们这些男人的好处,一点点的,就变成了一种依赖……依赖久了,就希望见到你们。就是这样的,信不信由你了!”
她的手还在揉着腹部难受的那个地方。
“妹子,你也会想我吧?”
魏老三见金凤儿靠着墻角的可人模样,心里有些发痒,想故意挑逗一番。
“我想你干啥呀?你又没有那样死心塌地保护我!”
金凤儿厌恶至极,但她语调却很娇嗔。
“小妹妹,你不要忘了,我们也有过那样的肌肤之亲呢,常言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嘛?你就不想想哥哥给你快乐的时候累成啥样?”
金凤儿厌恶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但她不能发作,而是不失时机地借题发挥着。“我说魏老三,我要提醒你了,你以后说话要对我尊重一些好不好?我可是你大哥的人了,说不定哪天我就成了你大嫂呢!你这调戏我就不怕你大哥不饶你?”
“啊?你真会想嫁给我大哥?你那么小的年龄呢……不会是开玩笑吧?”
“有啥开玩笑的?我告诉你实话吧:你刚才不是看见我呕吐很厉害吗?那是我怀孕了!怀的是你大哥的孩子,你说我还是个闺女,就怀孕了,不嫁给他我又能咋办?”
魏老三淫邪地盯着金凤儿的腹部,说:“你咋就确定你怀得的孩子是我大哥的呢?那天我们哥几个也都玩过你了?就不许是我们其中一个给你种上了?”
“切,你想的美吧?你们那点玩意还想让我怀孕?你大哥他可是隔不了一两夜就要亲近我呢!”
金凤儿忍着无边羞辱和仇恨,故作着很得意的语气。
“嘿嘿!那可不一定,那玩意还论多少?一滴精液就能揍出很多小孩呢!我们那晚上射出的还少吗?已经把你的小沟儿给灌满了呢!”
“你少做梦了,你们这些畜生……嗨,我已经和你大哥去做DNA了,孩子就是他的!”
金凤儿在编造情节。
“做DNA了,真的还是假的呀?”
魏老三有些吃惊非小,还是盯着金凤的身体不放。
“我没閑心骗你玩儿,不信你问你大哥去!”
金凤儿说着转过身去。
这时,屋里传来李香云的甜美响亮的声音:“金凤儿,你在和谁说话呀?”
金凤儿一边向窗前迈步一边提高声音说:“我在和一个畜生说话呢?今晚门没关就窜进来一个畜生……”
“小妮子,你咋骂人呢?”
魏老三瞪着色迷迷的眼睛,心里却没有生气,反倒扑哧一声笑了。
“什么畜生啊?金凤儿你在说啥呢?”
李香云似乎很惊讶,把脸凑近窗户向外面看着,但外面毕竟昏暗,看不清站在那里的男人是谁。
“这个畜生是来找你的,你不是朝思暮想那个畜生吗?他来了!”
金凤儿说着已经向下屋走去。她知道今晚自己要睡下屋了。
“宝贝儿,畜生来了!”
魏老三嘴里嘻嘻地蕩笑着,急不可耐地向屋子里走去。
就在魏老三刚进屋子后,一个早已经在院外听着的男人便从院墻外跳进来。他没有走正门而是从旁边的墻进来的。看来他很熟悉这个地方。
王金贵坐了几个小时的火车到了家乡所在那个市,又坐客车回到县城,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幸好他总算赶上了通向乡里的最后一班客车。到达乡政府所在地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接下来就再也没有客车可坐了。一般情况下,屯里人来乡里的交通工具都是自行车。乡政府这个地方离旮旯屯还有十五里路,要想步行最快也要一个多小时。
王金贵心里很急,恨不能一步回到旮旯屯,于是他向着供销社门前的一辆三轮出租车走去。由于是晚上,出租车竟然要了五块钱,而且车主摆出爱答不理的神态,意思是爱坐不坐。
王金贵摸了摸兜里已经花去了将近三分之一的这个月的工资,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对那个出租车司机说:“走吧!”
这是一条凹凸不平的土路,三轮车的车身随着车轮的颠簸发出咣咣当当的声音,王金贵坐在车里整个身体也随着车身的震颤而蕩来蕩去。他透过那个不大的窗口向外望去,夜幕正在降临的田野上,除了空茫还是空茫。此时他的心灵也在这样的空茫里动蕩不安。
魂牵梦绕的家乡正在临近,可他心中的忐忑和忧虑早已经淹没了那久别归来的亲切感。因为他不知道家里等待他的将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