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魏春蕊把戏演得逼真自然,或者是金凤儿寻找银凤儿心切,总之,金凤儿没有一丝怀疑这是一个阴谋。听到银凤儿有了下落,恨不能一步到达那个地方。“那个地方很远吗?”
走到前面的她回头问魏春蕊。
“嗯,当然很远了。”
魏春蕊眼神阴暗。
金凤儿挥手拦了一辆“倒骑驴”对魏春蕊说:“我们坐倒骑驴走,能快些到那里!”
她先坐上去。
魏春蕊犹豫了片刻,也坐上去。
“你说和银凤儿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什么样子?”
金凤儿坐在车上问身边的魏春蕊。
“三十多岁,高个子,挺帅气的……”
魏春蕊沉思着回答。这也是她早想好了的答案。
金凤儿陷入沉思,倒不是怀疑魏春蕊的话,而是仔细思考着这个男人是谁,会是怎么回事?
魏春蕊指挥那个蹬倒骑驴的男人,七拐八拐的,足足走了二十多分钟,车子才拐进一个僻静的胡同里。刚进胡同,魏春蕊就让车夫把倒骑驴停下来,说:“你就送到这里得了,里面不好走了,前面也不远就到了。”
自己先下了车。
金凤儿付了车钱,也下来,眼睛望着这个荒僻的胡同,有些怀疑地问:“就是这里?”
“嗯,就是这里啊,我不会记错的……”
她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一个院门,“那个男人领着银凤儿就是进到那个院子里的!”
整个胡同阴森森的,连一个人影也没有。金凤儿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那倒骑驴,那人等着车已经消失在胡同口了。
见金凤儿在犹豫什么,魏春蕊催促说:“你倒是快走啊,去看看究竟,我还着忙回家呢!”
说完,她自己在前面先走了。
金凤儿只是片刻的疑虑,想见到妹妹的愿望已经淹没了一切。她快步跟上了魏春蕊。
魏春蕊在那个院门前站住了,她指着那两扇只是虚掩着的铁门,对金凤儿说:“就是这里,银凤儿就是和那个男的进到这个门的,不会错。”
不知为什么,魏春蕊说话的声音有点颤抖。
金凤儿站在门前,仔细打量着那两扇门和那个有些残破的房屋,心里在想:银凤儿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魏春蕊见金凤儿没有向院门走去的意思,心里有些急,说:“咋了?你在怀疑我骗你?那好,我先进去,你在后面跟着!”
说着,魏春蕊自己迈步上了台阶,轻轻一推,那两扇门就开了,她已经站到了门里面,回头看着金凤儿。“你倒是进来呀?”
金凤儿迟疑了一会,还是迈步上了台阶,也跟着魏春蕊进到院子里。院子里杂乱不堪,还长着一些荒草,不像经常有人住过的迹象。这个时候金凤儿心里开始发毛,她本能地想起了妹妹的离奇失蹤。这时她似乎听到身后院门上锁的声音,她本能地回过头去,见魏春蕊正从锁好了的那把锁上往下拔钥匙。更可怕的情形还不仅仅如此,就在已经关上了的两扇门两边儿,齐刷刷地站着五个女人,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金凤定睛看时,这都是她熟悉的女人:魏老大的媳妇刘雪妮,女儿魏春柳,魏老二的媳妇马兰芝,魏老三媳妇丘雅贤,魏老四的媳妇崔灵花……这些女人的眼睛里都闪着仇恨的恶光。刘雪妮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绳索,马兰芝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帆布袋子,崔灵花手里握着一团破布,丘雅贤手里擎着一根木棍……
那一刻,金凤儿脑袋嗡地一声。她似乎什么都明白了,她也知道银凤儿是怎样失蹤的了。无边的惊恐席卷着她,本能地向后退着,惊愕地望着这些怒目而视的女人们,嘴里叫着:“你们……想干啥?”
刘雪妮上前一步,晃动着手里的绳子,说道:“小狐貍,我们想让你下地狱!看你还敢不敢勾引别人的男人!你不是想放骚吗?这回我给你找个好地方,有很多男人伺候你!”
说着,回头发号令般地对那些女人说,“快动手啊,还等啥呀?”
魏春柳第一个沖上来,死死地抱住了金凤儿,随之魏春蕊从侧面过来,猛地抱起了金凤的双腿,她身体失去平衡被撂倒在地上。其他女人蜂拥而上,嘴里都骂着脏话儿,把金凤儿牢牢地摁在地上。金凤儿嘴里刚发出几声叫喊,很快,崔灵花手里的一团破布就严严地塞到了她的嘴里,再也难以发出声音来。
这群恶女人真的疯了,七手八脚地用绳索把金凤儿绑个结结实实。尽管她们都不是会捆绑人,可大驴种给她们预备了足够的绳索,左一道右一道地绑着,全身上下都是绳索,连一点儿活动的余地都没有。
金凤儿躺在地上绝望地望着她们,一切挣扎都没有了。
“快!把她装进布袋子里去!”
魏春柳显得很兴奋,在一边指挥着。
马兰芝争着布袋子的手在剧烈颤抖。魏春蕊急忙夺过她娘手里的布袋子,把口撑开,低声叫道:“快点儿,往里装啊!”
女人们齐动手,连拖带拽地把金凤儿装进袋子里,又扎上了嘴儿。
马兰芝有些不放心地说:“能不能把她给憋死啊?人家可不要死人啊!”
魏春蕊说:“没事的,你没看那袋子上都有好几个小洞呢,就是为了透气的!”
“我们快走吧,别一会儿恶魔们来了,把我们也给顺手牵羊了!”
马兰芝有些慌张地催促道。
女人们呼啦一下都出了院子。最后镇定地把这门上锁的竟然是十五岁的魏春蕊。
魏家恶女人们惊恐之中更多感受到了报仇的痛快,但她们没有想到,王二驴不久开始的报仇,让她们付出了比这还要惨烈的代价……
三天以后,旮旯屯又沸沸扬扬着一个惊天的新闻:王家两个十八岁的双胞胎女孩离奇失蹤了。在种种猜测的议论纷纷中,魏老二成了背地里议论的众矢之的。很多意识简单的人都作出了这样的答案:魏老二把王家的两个女孩给卖了。这样的猜测是有足够的根据的。银凤儿是魏老二领走的,这是大伙都知道的事实,然后就莫名其妙失蹤了;金凤儿进城去找妹妹,这也是谁都知道的,可金凤儿也一去不返了。魏老二算是有口难辩了。
也有人摇着头说,不一定。魏老二为啥把王家女孩给卖了?卖完了他还玩啥?操啥?他有地是钱,还会为了钱而铤而走险吗?再者说他傻呀?把人家女孩明目张胆领走了,然后又卖了?他是怕没机会坐牢是咋地?
还有一种说法:王家女孩离家出走或者和人私奔了,理由是:不堪忍受被魏家男人蹂躏侮辱的耻辱,不想再忍受王家贫困苦难的生活……
还有一种最基本最简单的猜测:王家女孩在县城遇到了歹人,说不定是被谋害了还是被拐卖了……
猜测种种,就是很少有人想到是魏家的那些女人为了醋意的报仇所为,就算是有人想到,也会很快摇摇头否定了:那是不可能的,更是不可思议的;就算有那个动机,也是无法做到的事情。而且事后,魏家女人都在安安稳稳的没有任何迹象。
别人不管如何百思不得其解,那也只是人们茶余饭后带点同情和怜悯甚至是猎奇的消遣而已。真正残酷不可接受的还是仅存的两个王家女人。
鲍柳青和李香云婆媳两个几乎是五雷轰顶。王金贵刚刚行兇伤人被关进看守所里,还没来得及去疏通,金凤儿银凤儿又突然失蹤了。老天爷是不是要把王家逼到绝路上去?
灾难是不能真正把人摧毁的,人总归要活着。婆媳两个已经来不及思考金凤银凤儿失蹤与谁有关,最主要的是要千方百计把可怜的孩子们找回来。
金凤儿失蹤的第二天,李香云就进县城向县公安局报了案,而且是哭得死去活来地报了案,给警察们跪地嗵嗵地磕着头,恳求他们要把妹妹们找回来。
警察们倒是处乱不惊:仔细询问了经过,做了笔录,也按程序立了案。并冷冰冰地说:“我们会尽力的,回家等候消息吧!”
对王家来说,这无异于灭顶之灾。但对于县公安局来说,这只是一桩极其平常的,在泰安县屡见不鲜的案件。
事实确实如此,在泰安县这个偏僻的县城里,每年都要发生几起妇女失蹤的案子,上面也很重视,局里也兴师动众地组成专案组,可至今为止,还没有一桩妇女失蹤案告破,也没有一个失蹤的妇女再回来。案宗里这样悬着的案件已经让办案的刑警们麻木了,勾不起任何大惊小怪。
但为了给上下一个交代,必要的程序还是要走的。集中精力侦破了,能不能破案那就要靠天意了。县局把桩女孩失蹤并列到去年的少女失蹤案里面并案侦查。
金凤银凤的失蹤都与一个男人有关,第一个嫌疑人魏老二理所当然地被传讯到刑警队。
但三天三夜过去了,不厌其烦的反复询问,反复审查,魏老二的口供都是一个样子:银凤儿是我带出来的不假,、可她是怎样失蹤的我确实不知道,也与我没有一点关系。金凤也确实来过旅馆,但她的失蹤也与我没一点关系,一句话:我啥也不知道!
警察审问了三天,也还是没有进展,除了主观怀疑以外确实找不出任何证据和线索说明这是魏老二干的。但就这样把他放了,也不甘心,便定了一个最直接的罪名:诱惑少女,非法同居,先在看守所呆着吧。
另外的线索就是两次案发都有关系的那家顺意旅馆。刑警费了很多时间对那家旅馆进行的了细致的调查取证,还是没找到十分有价值的线索,只是从那个男服务生那里获得一个线索:那个把银凤儿找走的男人。但要想找到这个虚无缥缈的男人,简直是和找到失蹤少女一样有难度。
又几天过去,心急如焚的李香云又来公安局里询问结果。办案人员还是那番话:“我们正在侦破,有消息一定通知你!”
这次又加了一句,“你急也没用,这种案子有时候三年五年也破不了,有的还永远悬下去呢!”
说得李香云心里哇凉哇凉的,几乎绝望到了极点。
李香云三五天就来县局里问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差不多一样内容的答复,而且,语气还越来越不耐烦。最后一次,李香云提出了自己的怀疑:这件事可能与魏家的女人有关。
办案刑警用手指敲打着办公桌,问:“凭怀疑不行啊,你有证据吗?哪怕是线索也行!”
“证据没有,但线索有。魏家那些女人都十分恨金凤儿!”
“那是啥线索啊?那是你们的主观猜测……”
警察不屑地一笑。
半个月过去了,两个女孩失蹤的案件还是没有丝毫进展,不要说结果了。事实上,这个案子就像以往这样的案件一样,等于就悬起来了。
鲍柳青和李香云已经对公安局寻找不抱多大希望,婆媳两个商量着应该去省城找王二驴了。
急剧的灾难恶化,无疑在加快着王二驴疯狂复仇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