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驴也揉了揉眼睛,透过车窗仔细看,果然是魏天成那王八,好像他身边的副驾驶的位置上还坐着一个年轻的女人。魏天成开着车,由于前面有两个人在路上晃蕩,本来街道就不宽,上面冰雪像镜面一般滑,他只能缓慢地行驶,很恼火地摁着喇叭。
不但王二驴见到魏天成就火气上涌,连三秃子也是心里极其恨他。
实际上三秃子和魏老大的仇火甚至比王二驴还要大。多年以前,三秃子的爹还是村里的会计,自从魏老大当村长后,三秃子的爹就不得好烟抽了,因为他性体秉直,不肯和魏老大同流合污,没多久就被魏老大找个借口给辞职了。
三秃子的爹感觉自己没任何错误就被免职了,心里当然憋气窝火,他当会计掌握着魏老大的一些贪污挪用公款的骯脏事,就组织了十几个村民去上级告魏老大。魏老大见事情不妙,就开始软硬兼施,威逼利诱,让三秃子的爹放弃告状,可三秃子的爹犟劲上来了,死活要告到底。
那是一年冬天,三秃子的爹又和六七个村民去县城告状,在回来的路上,从路边的林子里沖出一群蒙面的歹徒,把这些人都绑架走了。后来,那六七个村民都被放回来,可是三秃子的爹却没回来。家里的亲戚朋友都去四处寻找,结果在一个林子里找到了三秃子的爹,但被绑着,已经活活冻死了。
公安局也立案侦查了,但折腾了一阵子,说没找到什么线索,就不了了之。三秃子的爹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但谁都知道,这是魏老大杀人灭口,但连公安局都没破案,谁敢胡说?后来三秃子家里打听明白了,不是公安局不能破案,是不想破案,因为负责破案的刑侦科科长就是魏老大儿子魏天成的大舅哥。三秃子家唯恐再惹来更大的祸事,就忍气吞声认了。
三秃子当然一看魏老大家的人就想起自己爹的冤死,心里就仇恨满腔,但又拿魏家没办法。
报仇是没那么大力气,但小小的报复还是时刻存在三秃子的心里的,他知道魏天成是从城里开车回来给魏老大拜年来了,他琢磨着大过年的怎么能让魏天成不顺,他眨着眼睛对王二驴耳边说:“二驴子,我们想法调理调理那个王八犊子!”
王二驴一见魏天成更是火气大,自己被陷害做了牢,就有他的功劳,更直接的还是年前派出所里,自己被他抽了几十皮鞋底子,现在脸上还有疤痕呢,他当然想报复一下,但不知道怎么报复,就问三秃子:“你想怎么调理他?”
三秃子用眼睛的余光看着后面不远处的轿车,说:“我们想法把他的车弄进街边的沟里去!”
“啊?操,能行吗?那不是要弄出人命来吗?你不会想坐牢吧?”
王二驴虽然想捉弄一下那个魏天成,但这样已经不是捉弄了,是害命。车子滑到沟里去,车毁人亡,那不是惹大祸了吗?这小子比俺还野蛮。
三秃子急忙说:“哪有那么严重啊,你看看路边那小沟,就卵子皮那么浅,车进去也不会翻车啊,只想吓他个半死就行了!”
王二驴斜眼向路边的沟看了看,果然是很浅的小沟,不存在翻车伤人的危险,但王二驴还是举得做这样的事不值得,哪怕是真刀真枪的干,掉脑袋做大牢也值得,可惹这样的祸端真很不划算,就说:“就算没啥危险,把他吓了半死,他会找我们算账的,大过年的,添这个堵何必呢?”
三秃子诡秘地一笑,说:“又不是我们弄的,是他自己不会开车滑到沟里去,能赖到谁?”
“自己滑沟里?怎么滑?”
王二驴的鬼主意还真没三秃子多。
三兔子用胳膊肘捅了王二驴一下,一只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孩玩的摔炮来,说:“我就用这个吓他一下,他保準把车开进沟里去!”
二驴子有点鄙夷地低声说:“操,你都多大了?还玩花炮?”
“这叫摔炮好不好?是我儿子玩的,今天我和我儿子一起玩摔炮,就口袋里落下两个,奶奶地竟然派上用场了!”
三秃子一脸的得意。
王二驴子似乎还不明白这摔炮有啥用?就问:“咋用?这个东西能把车弄进沟里去?”
“嘿嘿,你就瞧好吧,你看我怎么弄就可以了,不过我们要配合好!”
说着,三秃子很诡秘地在王二驴耳边嘀咕了几句,王二驴点了点头。
三秃子样子就像喝多了一般,被王二驴搀扶着,两个人就在村街上左摇右摆地晃蕩,后面魏天成的车就是过不去,喇叭一直刺耳地响着,魏天成恼火地在车里叫着:“你们两个想干啥,找死啊?大过年的!”
两个人把魏天成的火气激发到就要停车来找他们算账的极限,王二驴才把三秃子拉到路边上去了,但他们给魏天成让的路,只够那辆车贴着右面的沟边过去。魏天成由于着急去他爹魏老大家,也没时间和这两个人较劲,就想在他们身边开过去。道路很窄又很滑,又不能碰着这两个醉鬼,魏天成只能缓慢地小心翼翼地开着车经过他们身边。
三秃子眼睛瞄着那辆车已经到了他的身边,他暗自把手里的一个摔炮就準确地放到那辆车的左边的前车轮处,车轮正好压到摔炮上,只听“啪”的一声炸响,随之,他的另一个摔炮又快速地放到后面车轮的前面,又一声炸响,车子震动了一下。车里坐在魏天成身边的年轻女人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叫:“有炸弹!”
魏天成也吓蒙了,但他只是感觉左边的车轮接连压到东西爆炸,他本能地把方向盘向又打,可是右边就是沟边了,右边的前车轮已经压到沟里去了,他急忙踩了剎车。
虽然车子没完全压到沟里去,但左边的前轮已经在沟里悬着了,只因为其他三个车轮还在路上,车子没有倾斜到沟里去,但车子颤动着,岌岌可危,如果车上的两个人任何一个下车,车子都会失衡掉下去。魏天成小脸煞白,一动也不敢动,他旁边的女人更是尖声叫着,吓得瑟瑟发抖。
心惊胆战的魏天成只得向王二驴和三秃子求救,但他的口气还是居高临下的,叫道:“你们两个还不过来帮忙?”
三秃子借着酒劲,瞪着眼睛,说:“你这是在命令我们?有这样求人帮忙的吗?”
王二驴见魏天成的车子悬在沟边,心里很佩服三秃子的招法,他也不客气地说:“操,你小子从来就不会说人话,谁帮你啊,等着一会翻车吧!”
魏天成唯恐真的翻车,也不敢再动硬的了,就说:“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们就帮我们把车推上来吧,我们已经不敢动弹了……再者说了,要不是你们两个不给让路,我的车能开到沟边吗?”
突然他又想起那莫名其妙的炸响,就又说,“那爆炸是不是你们两个弄的?”
王二驴把豹子眼一瞪,说道:“操,你这样说,俺们就更不能帮你了,是你自己不会开车,把车开到沟里去,还肚子疼埋怨灶王爷?”
“就是,过不去河赖裤裆大,操,你倒霉,车子压到小孩玩的摔炮了,你赖谁啊?”
三秃子也嘴巴狼藉地奚落着。
魏天成知道得罪不起他们,再拖一会车子就翻了,就急忙说好话:“是我自己不会开车,不赖你们,求求你们,把车子给推上来吧!”
王二驴和三秃子绕着车转了半圈,王二驴说:“俺们帮你倒是行,可是万一车子翻了,把俺们压在底下,压死了我们怎么办?”
魏天成急忙说:“不会的,只要你们两个把那个前轮抬上来就行了!”
“不干!”
王二驴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这个时候,车里的那个女人吓得都要哭了,哀求说:“两位大哥,求求你们了,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吧?”
三秃子听女人这样哀求,眼珠一转,有了更解气的捉弄办法,就对这里的女人说:“你想让我们帮你也可以,你要让你的男人管我们叫一声爷爷!那样我们才帮你们抬车!”
女人感觉着车子在颤,随时有翻过去的危险,她顾不了许多,就对身边的魏天成叫道:“天成,你快点叫他们一声爷爷,他们是两个醉鬼,不要惹他们,我们太危险了!”
魏天成抹着脸上的冷汗,也无可奈何,就咬咬牙,说:“两位爷爷,快点来帮我们抬车吧!”
二驴子和三秃子都知道要见好就收吧,大过年的不能弄的太过分了,就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个人来到右边的沟里来。三秃子先是来到那个前车轮处,双手使劲抬了半天,那车轮丝毫不动,反倒又要往下倾斜。车里的女人吓得惊叫,看着一边看热闹的王二驴,叫道:“大哥,你也过来啊,你有力气,你们两个抬!”
王二驴这才透过车窗仔细看了看那个年轻的女人,这一看,不觉心里一阵涟漪,奶奶的,太美了,那个女的也就二十几岁的样子,脸蛋白嫩嫩的像扒了皮的鸡蛋,尤其那双大眼睛水汪汪的,还一脸的文静,由此他想到了窈窕淑女一词,简直比自己的媳妇白薇还美。他的眼睛看直了。女人脸色一红,也顾不得许多,叫道:“大哥,你快点啊……”
王二驴的男人的豪气上来了,他把三秃子推到一边去,叫道:“看俺的!”
王二驴两条粗腿像柱子一般扎在沟里,他双手搭住前轮的车轴,运足丹田气,嘴里嗷地一声吶喊,那辆轿车几乎是被整个抬起来,他再一用力往上一推,车子就上到路面去了,几乎就像抬一个玩具车一般。
无论是一边的三秃子还是车里的两个人,都惊得目瞪口呆。车里的女人最先发出一声惊叫:“哎妈呀,你是人还是啥啊?咋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王二驴已经站到路面上了,得意地嘿嘿一笑:“俺不是人,俺是驴!”
三秃子也缓过神来,借机调戏,对那个女人说:“嘿,你还不知道吧,他不但力气像驴,他的那个东西也像驴一般大!”
女人只顾惊奇地看着一米八零个头魁伟的王二驴,忽略了三秃子的猥亵。车里的魏天成不干了,瞪着眼骂道:“三秃子,你在说啥呢?别给脸不要脸!”
王二驴瞪眼看着魏天成,叫道:“小鸡巴玩意,你还不服气咋地,你有力气抬一个看看?”
魏天成见车子已经脱离了危险,又开始不客气,说道:“你有力气有用吗,头脑简单的一头驴!”
说着,看着王二驴脸上的疤痕,问,“王二驴,你脸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啊?”
王二驴想起他抽自己破皮鞋底子的仇恨,就说道:“俺的脸是被牲口踢的!”
魏天成领教过王二驴的野蛮,不敢和他斗嘴,就急忙把车开走了。
王二驴和三秃子还站在原地,看着那辆轿车开到魏老大门前停下来,那个女人从车上下来。王二驴又是一阵心里波蕩,不但女人脸蛋美,身材更惹火诱人。他奶奶的,魏天成这王八真有福气。
三秃子见王二驴眼睛直钩了,就说:“二驴子,咋了,看上那个美女了?”
“他妈地,这个女的给他白瞎了!”
王二驴的眼睛还盯着魏天成和女人进了魏老大的院子。
“这个女人不但人美,有文化,名字还好听,叫陈玉婷……听说啊,魏天成和她都结婚三四年了,还没怀孩子,检查结果是魏天成不行,是个废物点心!”
三秃子离魏老大家近,知道些魏家的情况。
王二驴心里一阵波动,充满着对魏天成的仇恨,脱口而出:“奶奶滴,他不行,俺行,俺早晚要让他当王八……”
王二驴似乎想做什么没有做不到的,后来真的印证了这一点,开春他进城包工程,果然让魏天成当了绿盖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