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的时候李拥军没在意,觉得可能是桃花在他身后调皮,就说:“别胡闹,这里是男厕,被人看到不好。”
春娥格格一笑,低头看了看李拥军的那根话儿:“呀,兄弟,想不到你人不大,家伙还不小啊。”
李拥军听到声音不对,吓得将半泡尿憋了回去,一转身,几乎沖春娥嫂一裤子尿水。春娥吓了一跳:“呀,你往哪儿射啊?”
李拥军赶紧把裤子提了起来,问:“春娥嫂,你干啥?”
春娥捂嘴巴一笑:“你说干啥,嫂子憋的难受,想跟兄弟亲热一下,你看行吗”
李拥军吃了一惊,怎么也没想到春娥会这么不要脸:“你说啥,跟我亲热?”
“是呀,反正这里没人,李拥军,嫂子可稀罕你了,咱俩快点,速战速决。”
李拥军被弄了个措手不及,赶紧后退:“别……嫂子你干啥?桃花还在外面呢,你别胡来。”
“你怕啥嘛,嫂子很快的,反正咱俩都是身染热病,谁也不嫌弃谁,”
李拥军一听就明白了,春娥这是想调戏他。
春娥的放蕩在磨盘山前后五个村子都闻名,几乎没人不知道,她在外面偷人,江海也知道,可是江海管不住她。与其说江海是害热病死掉的,不如说是被春娥给气死的。
李拥军很看不起她,觉得她脏。
李拥军一瞪眼怒道:“滚!你走不走?不走我就掐死你。”
“你掐死俺吧,捅死俺吧,反正俺是死定的人!被病折磨死,还不如被男人捅死。”
春娥一边说一边过来撕扯李拥军的衣服,一只手已经穿过男人的皮带,抓住了男人,她惊叹一声:“哇……好大!”
李拥军真想一脚把她踢飞,可他没有打女人的习惯,他急中生智,沖着厕所的门外喊:“桃花,你过来,桃花,你过来。”
桃花就在大队部的院子里浇花,听到李拥军喊他还以为李拥军没带擦屁股纸,放下手里的水壶就沖进了厕所。
进门一看,桃花立刻傻眼,只见春娥的一只手伸进了自己男人的裤腰,李拥军提着裤子在躲闪,她立刻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桃花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她没有惊慌,反而将双手交叉在胸前,目不转睛盯着他们,看的春娥浑身发毛。
春娥不好意思了,赶紧把手从李拥军的裤腰里抽了出来。
桃花说:“你俩在干啥?”
李拥军说:“桃花,春娥嫂说她憋得慌,想找人发泄,要我帮忙,你说这个忙……咱是帮……还是不帮?”
桃花差点笑了,想不到李拥军会这样说。
桃花道:“助人为快乐之本,邻居有事咱们当然要帮了,既然春娥嫂愿意,那你就帮人家一次了。”
得到桃花的允许,那李拥军就不客气了,衣服一解,裤子一拉,上去抱住了春娥嫂。
春娥弄了个大红脸,她不敢抬头看桃花,赶紧捂着脸灰溜溜跑出了厕所。
李拥军又把裤子提上,将衣服扣子系住了,一下抱住了桃花,说:“老婆,我乖不乖啊?”
桃花抬手刮了他鼻子一下:“有我在,你当然乖了,如果我不在,你会不会跟春娥嫂……日?”
李拥军使劲在桃花的脸蛋上亲了一口,道:“你不在的话,我一定会……日。”说完就跑了出去。
桃花也格格笑着跟李拥军跑出了厕所的门:“你个坏蛋,早知道你禁不住诱惑的,你找死。”
桃花一边说,一边往李拥军的咯吱窝里捞,哈他的痒,李拥军转过身就往女人的胸脯上抓,两个人打闹在一起。整个大队部的院子充满了欢快的笑声。
患热病的人越来越多,三个月的时间,越来越多的人被关进了大队部。有男人,也有女人,大大小小被拉进来30多个。
很快,大家分了工,有做饭的,有打扫的,有清理屋子的……
这些人说白了都是在等死,等着自己热病复发的那一天,谁也不知道这一天啥时候会来。,
刚进来的人老是哭,心里想不开,但是经过一段时间大家都想开了,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是死。既然别人都不怕,我怕啥?
任何人都阻挡不住人们对生活的热爱。
于是大队部就热闹起来,大家开始有说有笑,跳舞唱歌,有时候在围墻的外面还能听到男人跟女人的对歌声。
这里的生活是单调的,也是索然无味的。张大军跟李大壮也经常送粮食和给养过来,有时候会带来一些新药。
大军一进来,所有人就热烈欢迎,李拥军总是拉着大军哥要求下棋,正好张大军也是个臭棋篓子,于是两个人就摆上一盘残棋,其他人围在四周,展开了车轮大战。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有时候杀到天明。
张大军给患病的人带来了寄养,也带来了希望,他要大家保持心情愉快,说热病没有什么可怕,人的生命虽然短暂,但是要活的精彩。他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家人。
张大军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虽然大家一直在强颜欢笑,可是得的热病的人还是一个个在离去。
三个月的时间,第一个死去的是张老三,张老三是个光棍,一辈子没娶过媳妇。当初小芳偷人的时候,他禁不住诱惑,也成了小芳炕上的常客,小芳患花柳死去的时候他也吓得几乎神经。
再后来,卫生组的人在他身上查出了热病,他自杀的心都有,后来就想开了,因为他并不孤单,大队部很多人跟他一样患有热病。
特别是桃花跟李拥军,两个人整天笑嘻嘻的,他们感染了大家。
于是张老三就想,死就死了,有啥了不起的,20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那天夜里,他睡觉的时候还好好的,第二天却没有起床。
春娥嫂做好了早饭去唤他起床,却发现张老三已经停止了呼吸,尸体都已经凉透。
临死前他身上盖的是那条破棉被,那被子脏的能拧出油来,还露着白生生的棉花。
大家一起聚集在屋子里,看着张老三的尸体沉默不语。
大家都知道,这一天早晚会轮到自己的身上,早一天迟一天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下一个会轮到谁。
大家在张老三的身边矗立了很久,最后张大军派人过来,把张老三的尸体抬走了,直接火化。
张老三的骨灰第二天就变成一捧灰土,埋进了地底下。
第二个死亡的是李老四,李老四的死是有预兆的。
那天下午他忽然开始发高烧,高烧不退,烧到后半夜的时候,他的身上就出现了无数的红斑,从胸口一直蔓延到小腹,那些红斑高高鼓起,跟水灵子一样。
李老四在炕上来回的打滚,嚎叫,跟杀猪一样。他的手在胸口上抓来抓去,几乎将胸口的肉抓的稀巴烂。大腿上跟胳膊上也抓的血糊糊的。
大家全都手足无措,站在李老四的身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看着他的扭曲成一团,最后停止挣扎,慢慢咽气。
李老四断气的时间是天明,那时候太阳还没有升起,当天下去,大军就把他尸体运进了县城,傍晚回来的时候,带回来的是一个狭小的骨灰盒。
病痛跟惊惧折磨着每个人的心,人性的迷乱终于让他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又过了半个月,又有十多个人接连死去,每个人死去的状况都不同,有的是瘦死的,临死前瘦的皮包骨头,浑身虚脱,没有一点力气,最后渐渐咽气。
有的人是忽然发病,跌倒就起不来了。还有几个是浑身发热发痛,身上起红斑,跟李老四临死前的状况一模一样。
1987年的年底,整个大队部就变得空蕩蕩的了,只剩下了三个人,一个是桃花,一个是春娥,一个是李拥军。
这三个人也充满了惊惧。每天夜里他们都能听到格格的女人尖笑,那声音忽高忽低,忽远忽近,像极了死去的小芳。大队部变得阴森恐怖。
李拥军跟桃花再也睡不着了,两个人蜷缩在被窝里,旁边是黑洞洞的窗口,桃花一直觉得有一只鬼手要从窗口里伸出来,将她抓走。
她蜷缩在了李拥军的怀里,不敢看窗户,切切地说:“李拥军,抱紧俺,俺怕,真的好怕。”
李拥军把桃花赤果的身体抱在怀里,使劲按在胸口上:“别怕,桃花别怕,我在,放心,要死咱们一起死,要活咱俩一起活,有你的地方就有我,我不会让你孤单。”
桃花的眼泪就夺眶而出。
应该说李拥军是天下最疼她的男人,跟着这样的男人死了也不怕。
“李拥军,你说咱俩会不会跟其他人一样死掉?”
李拥军说:“会,其实人生下来就是一步步走向死亡,早晚都要死,大军哥说的好,人的生命很短暂,关键是活得精彩。桃花,这辈子能跟你结成夫妻,我李拥军一辈子不悔,一辈子精彩,就是现在死我也不怕。”
桃花说:“俺也是,李拥军,你说人死以后会不会变成鬼,会不会有地府,会不会有阎王?”
李拥军说:“我又没死过,怎么知道?我觉得死是另一种重生。”
桃花说:“万一没有咋办?啥也没有,俺就看不到你了,俺不知道死后是什么,是开黑门,还是走夜路,是五彩斑斓的世界还是万恶的深渊?我怕走夜路,怕一脚踩空,怕过奈何桥,怕喝孟婆汤,怕被鬼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