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易拿的命案头:日中朝阳红似火,夜袭冷风寒如雪,世事无常,来也萧萧,去也萧萧。
老人说是请温如巩和刘建设吃饭,其实他一直在暗中观察刘建设,他原本只找了温如巩,不成想他居然又带来了刘建设,更奇怪的是,这个人听到自己愿意出3000块钱的车费,居然面无表情一点都不动心,看来不留意他是不行的。
三人在一家餐厅里,点了几个菜吃起来,老人看刘建设除了吃饭喝茶之外,不多说一句话,只是眼睛时不时偷瞄店中几个年轻漂亮的服务员,温如巩说话的时候,也完全没有理会刘建设的存在,那老汉像是拿不定注意的样子,开口对温如巩说:“大兄弟,耽误了你们一天,不好意思,现在我要去看看我那盆花,回头打电话给你。”
接着,他从口袋里取出钱包,说:“要不我先给你付一些押金好了。”
老人嘴里的话是对温如巩说的,眼睛却一直看着刘建设,刘建设从菜上来之后,就一直没怎么抬头,除了给其他两人杯里添水的时候,此刻他听到老人要走,才抬起头準备送他。只见温如巩赶紧上前抓住老人拿钱包的手,说:“您瞧瞧,这见外了不是,本家人还要什么押金呢?收回去!收回去!”
刘建设也笑着点头望着老人,却没有看到温如巩在给老人使眼色,这样一切都清楚了,原来是水深没饵——大鱼吃小鱼。当下,老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着对温如巩说:“那好,我这就过去看看,你别忘了开着手机,吃好喝好。”
两人站起身来,老人边向外走边说:“坐着,坐着,等电话啊。”
刘建设挺开心,他一直带在村里,每天都是在这家吃一顿,那家蹭一顿,自己随便对付一顿,没想到这刚出门,每天能挣50块钱不说,还吃了顿好的。温如巩比他还开心,他这一趟算是赚翻了,最迟明天晚上就能回去,两天时间能挣3000块,还卖了个人情给刘建设,往后一个月,他可以完全将铺子交给刘建设看着,自己在城里赚更多的钱。
时间似乎是有弹性的,是可以商量的,当你什么都不做,静静的坐着,那一天可以当一年过,当你忙前忙后的时候,时间就过的很快,正如温如巩和刘建设两人,在等待雇主的时候,时间好像停止了,尤其是当他们不断看时间的时候,现在一顿饭的功夫,天马上就黑了下来,温如巩电话响起,出发的时候到了。
老人托温如巩运送的花很奇怪,花盆很大直径约有七八十,但花长得很矮,花身用面口袋包着,花盆用布口袋包着,完全看不到一点点花的样子,甚至连花盆的样子都看不到,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整盆花很轻,一个人就能抱起来,温如巩觉得奇怪,想问问老人是什么花,也好长长见识出去吹牛。
老人说了一个外国名字,说是国外种植的名贵花类,拿到国内种植试试看,要是能养活,今后可是要发大财的,温如巩听到发财两个字,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只后悔自己生在临宝村这个小村庄里。老人又对坐在后面押车的刘建设道:“你可小心护着,不要让风吹到花,吹到花盆也不行,我可是付了十几倍车钱的。”
说完,便坐到了车的副驾驶位上。
温如巩脸听老人说出车钱脸都绿了,他装作没听到赶紧上车发动,押车的刘建设坐在后面也独自寻思着,他虽然很久都没有出来过,但这一趟来回的车钱是多少,他心里还是有数的,但他觉得自己这一次跟着温如巩出来,能转一圈,能去餐厅吃顿饭,到头来还能赚点钱,已经是值得了。唯一让他不舒服的是,想起在餐厅老人提出要给押金时候,脸上奇怪的表情,很明显温如巩根本不想让自己知道。
天黑了之后,最先到来的不是灯光,而是寒意。
花靠着驾驶室,刘建设蹲在花的后面,冷风袭来他拉紧领口缩着脖子,牢牢按住包在花盆上的口袋,他蹲在后面一动不动,蹲的时间长了,他慢慢站起身,躬着腰活动活动双腿,一会儿又蹲下。
此刻驾驶室里的温如巩正在抱怨老人:“大爷,你怎么把车钱给说出来了?”
老人恍然大悟道:“哦,不好意思,我光顾着花,一时给忘了,不过你们是一个村的,有什么事情都好说不是。”
温如巩心说:花花花,你就知道你的花,白天讲价时候的那个聪明劲儿哪去了?你的事情成了,就不管别人了吗?不知道温如巩心里在想这些的时候,有没有发现这些话用在他自己身上反而更合适呢?
“亲兄弟还明算帐呢”温如巩很烦躁:“你现在让我怎么办?怎么办?烦求死了算了!”
老人听了他的话没有生气,还和颜悦色的给他出主意:“要不我给他说,我刚从国外回来,不知道这边的价格,以为自己掏了十倍的车钱?”
“得了吧!”
温如巩不耐的说:“甭管是外国人还是中国人,我还没见过不认识钱的人。”
“那这样吧!”
老人还给温如巩出主意:“等会儿到了,我再给你两百,你把这两百给他,这样你也不亏,你们兄弟也不伤和气,你看怎么样?”
对温如巩这样的人来说,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拿钱来商量,听到老人说再给两百之后,他的烦躁立刻一扫而光,心里想着:又可以多赚两百了。老人看温如巩没有说话,知道事情成了,说:“等会到了前面的岔路,你注意看着点,我侄子在路边等我。”
温如巩马上答应,此刻他脸上似乎写着四个字:见钱眼开!
走到快出城的岔路时候,路边站着一个人,温如巩停下车来,老人打开车门那人箭一般跳上车,温如巩还没看清上来人的模样,刚要打招呼,那人一把抓住他的脖领,另一只手从底下伸过来,温如巩觉得自己右侧肋骨下有什么顶着,不用说一定是刀,那人屁股抬起和老人换了个位置,对温如巩说:“开车!”
刘建设一直蹲在后面,看到车好不容易停下来,又上去一个人,想必是老人的朋友,也没有多想,只是站起身活动活动双腿,看着车子慢慢启动,他拉紧领口缩着脖子又蹲了下来。
温如巩感觉心快要跳出身体,他有些发昏,看着眼前车灯照亮的黑黢黢的路,好像变得不认识了,他感觉自己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路,原来车行驶的声音是这样子的,道路两旁种的树呢?后面的刘建设,刘建设在做什么?他脑子混乱到极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又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好像这么多年来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现在才清醒过来。
此时,后面跳上来的那人说话了,一下子将温如巩从混乱里拉了出来:“你只管开车,遇上警察你就直接开过去,不许停!到了地方,我保证你什么事儿都没有。”
温如巩不敢看那人,现在除了听他的话还能怎么样呢?他心想:这一次完了,撞死警察是个死,不撞也是个死,希望路上没警察,没警察。刘建设还是什么都不知道,静静的蹲在那里,时间长了活动活动双腿,继续看护他的花。
这一路,驾驶室里死一般的安静,两个人不想说话,一个人不敢说话,他们都精神高度紧张,心中共同的想法是:希望路上没警察。
希望在哪里?是希望希望在人间,还是希望在人间,倒不如幸运在自己身边的好——没有碰到警察。目的地是郊区的一个小镇,快要到达的时候,温如巩发现每隔一段路,就有一两个人在路边看着他们,车里的两个人每次瞧见这些人的时候,都会不自觉说一声“走”此刻,温如巩发现他居然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好像他和老人们是一伙的,这样的感觉让他越来越轻松。马上就要到了,老人开口说话:“这件事你一个人知道就行,也不要告诉你后面那个,过会儿我给你车钱你走就行了。”
温如巩点点带头回道:“是是是。”
车停下来了,刘建设根本不知道这一路发生了什么,他看着老人和后面上去的那人下了车,便站在车上用手捂着冰冷的耳朵大声问:“大爷,你这花要搬到哪里去,我给你搬进去。”
老人走过来笑瞇瞇的说:“不用了,你腿脚不方便,让我侄子过来搬就好。”
说着,后面上车的那人走过去搬花,只见他穿着一件蓝色羽绒服,长相身材没有什么特别,在火车站汽车站,哪儿都是一抓一大把。刘建设搬起花準备交给他,嘴里还说:“大哥,你这件羽绒服真厚!肯定很暖和吧?”
那人笑了笑,说:“还行,国外买的,那边冷。”
说完他将花放到路边,这时老人已经将车费给了温如巩,足足四千,温如巩伸手拿钱老人紧紧捏住,他拿钱不走便看着老人,老人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说:“天知地知你知。”
说完,就松手将钱交给了温如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