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杨村里,时间大约就在范霞接了高欢女的电话五六分钟后,浩天竟跟畅玉一起去听胡娟的房了。浩天和范霞心里虽然都不时闪出对方的身影,但都没有给对方打电话,因为他们需要防止叫别人很快就知道了他们之间的秘密关系啊!因此对方在干什么,也就不知道了。
今天中午,浩天、畅玉和仙梅三个人到老杨饭馆吃过饭,约定好下午5点再一起入户签合同。仙梅骑上她的自行车回了东梁,畅玉和浩天相跟上回了家。
两个一回家就睡觉,一觉起来,已经4点多钟。大约半小时后,仙梅就来找他俩了。他们吃了一顿水果,说笑了一顿今天见到的稀罕事——刘花花打针,畅玉就把家门和大门锁上一起出去找人签字了。他们走了十几家人家,签了8家,有的是家里没人,有的是主事人不在了,没有遇到反口说不愿意的,都说范霞已经说好的又是自己愿意做的事情没说的。
在别的人家家里,签成也好,签不成也好,他们大都是停留一会儿就走,可到了胡娟家,他们一直坐到快8点钟。
当他们3个去了胡娟家的时候,陈泽跟胡娟正聊得火热,使两个人都吃了一惊。胡娟是市里人,又是新媳妇,跟村里人不惯,再加上怀了孕,挺着个大肚子,很少串门,来她家串门的自然也就很少,因此他们3个的到来令他们那样出乎意料,当时两个又是在里间的沙发上坐着,了不见窗外。
他们3个进去以后,陈泽表情很不自然地站起来让他们坐下。从陈泽的表情上,他们几个一下就看出他心里怀着鬼胎。胡娟忙给他们倒水,虽然挺着大肚子,但行动不算迟缓,表情比较平静,不像陈泽那么自觉难堪。
胡娟说的是普通话,他们3个也都会说普通话,于是就用普通话聊起来,陈泽虽然会说,但说得不好,只他一个用土话说,不过他说的很少。
浩天问胡娟农村好不好,胡娟说不好,又问既然不好,为什么要找农村小伙子。浩天话一下子打开了胡娟的话匣子,胡娟说起话来滔滔不绝,绘声绘色。
胡娟一句“长下个色相,算下个福相,找了个猴相,成了个俅相”把几个说得都笑了。
她却没有笑,她见浩天他们3个想听,索性就没边没际地给说起来了:“我从小失去父亲,母亲后走,嫁了个工人,虽然家贫,却是少有的好人。我跟着母亲没缺下吃穿,却惯下个懒散。念书不用心,考试抄别人,脑子倒是不笨,可就好瞎混。中途辍了学,到处找工作。我今天这儿卖几天服装,明天那儿洗几天碗,工资不多给,哪也不稀罕。
“我上班坐公交,色狼眼睛瞄,三日两头常常遇,又摸屁股又摸腰。你来占便宜,我也不吃亏,你挤我也挤,谁还怕个谁。
“有一天,下班下得晚,我站在路边拦出租车,忘了身上没带钱,叫人家司机又亲又抱终于过了关,临走还拿了人家个纸片片,又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人家留了个全。一来二往,互相逐渐认识,猴子精明,常买些小吃。我是人懒散,嘴嘴馋,猴子是好嘴皮,会哄人。
“他说他家里养的是大车,他自己开着小车,这辈子想穷也穷不了,还说耳闻不如一见,就把我拉回来看了一遍。
“我来了以后,见村里树木成荫空气清,家里大车门前停,善良的老汉笑盈盈,给人的感觉挺精神,哥哥嫂嫂门口站,两口子面带笑容挺喜欢。
“我死心塌地跟了猴子,谈了2年就订了婚。谁能想到,订婚不到3个月,车祸抽了两根梁。我这个人我自己最清楚,人是懒的,心可是好的。猴子死了父亲死了哥,真的好可怜,1年后,他提出结婚,我怎么能不从?我长在城里,嫁到村里,穷也不怕,就怕鬼话。
“猴子叫我回村,说是为了空气清新;他留在城里,为的是捞一些资本,结果是我回到村里,嫂子改了嫁,猴子当了鸭。看我这遭遇能活不能活。
“不要笑话我疯说,心里真的难活。幸好猴子的姨表妹没找对象,跟我住了二三个月,人家说回去走几天,我跟人不惯,见了人说起来多惹些麻烦。陈泽见我一个人孤单,就过来跟我拉呱,你们可是不要笑话。陈泽也是遭遇不幸,他父亲得了病,早早地没了命,他母亲改嫁走了个远,狠心地扔下他不来管,叔叔好心,养大成人。我们两个是心里孤单,同病相怜。”
听完胡娟犹如表演的一番诉说后,仙梅说:“呀!你这口才可真是了不得,跟上咱们村的乐队走场挣钱,肯定能走红。”
“我是灰说串说,上不了正经场合。唱不会唱,说也就是这么两句,还能走场挣钱?”
胡娟说话时,表现出的那种状态,没有一丝的忧愁痛苦。
浩天觉得这女人挺坚强乐观,说话幽默诙谐,心态好。于是又跟胡娟聊起了生下孩子往后怎么过的话题,胡娟的想法是边走边看,慢慢儿盘算。
几个人一直聊到天快黑。因为胡娟不敢主陈治的事,所以聊了半天,合同也没有签成。
浩天、畅玉和仙梅从胡娟家出来,又到老杨饭馆去吃了一顿晚饭。吃罢饭,仙梅说累了,要回家。畅玉就把仙梅送回了东梁。他把仙梅送回家去,一回来就跟浩天说:“今天晚上咱们做一回贼吧?”
“你是说偷听胡娟的房吧?”浩天笑咧咧地说。
“就是,”
畅玉看着浩天也笑咧咧地说,“不谋而合。”
“你也看出来了,那两个人今天肯定会折腾,”
浩天接着说,“她家院墻不高,西墻两边树多,好进好出好藏身,又是阴天,院里黑洞洞的,是听房的好机会。”
“就是,胡娟那家伙儿长得不错吧!”
畅玉问浩天。
“凑乎,比仙梅差多了,比刘花花强,你说呢?”
“那倒是,问题是胡娟现在是大肚,肚没大那会儿,比现在漂亮多了。”
“其实女人怀孕的时候越发诱人,她要不是肚大的话,我觉得反不如现在吸引人。”
浩天和畅玉两个对胡娟相貌的评价显然不同,畅玉没再说胡娟,他觉得各是各的眼光,没有不要争论。
他把话题转到了陈泽身上,他说:“陈泽这个小子,真是个家害,去年跟他婶婶在瓜房里折腾叫人看见还不惊心,这倒又谋上堂嫂了,不想念书,原来是鉆在村里头专搞乱伦。”
“人是百样图,各有各的爱好,不过世界上的事情,好多都是巧合而成,他跟他婶婶混也好,跟他堂嫂混也好,都是巧合,如果不是两人都有意,哪能做成?”
浩天表达了他的观点。
“就是,陈泽婶婶是个卖屄货,他男人不在家不说,原来的几个相好也都出外面打工去了,给陈泽留下了空。不过,我看陈泽跟他婶婶混,肯定是他婶婶主动。”
“这个也说不上,陈泽后生家不念书,说不定就是为跟他婶婶混,是他主动也可能,这种事情挺难说。”
“我看胡娟也是个过了潼关的女人,看她那说话,哪有个讲究,下里巴人。倒是说呱嘴的好料,要是跟西梁村的赵三搭档,那可真是挺好的一对儿!
“其实,人都是各有优点,各有缺点,陈治那么对待人家,人家能安心跟他过,也不容易。胡娟没多念书,母亲娇惯她,这种人说话哪还会有讲究?可是心态的确不错。”
“陈泽那家伙是个愣头青,简直是胡闹。跟胡娟作乱吧,年龄还相仿,跟她婶婶的岁数相差最少在十岁以上。”
“她婶婶的模样我记得跟现在的刘花花是一个类型,胖乎乎的,看上去尽是肉。”
“说对了,就是那样的类型。”
畅玉说这话的时候,听见手机响了,一看是他大舅妈的电话,他大舅妈问他妈在不在家,说他妈的手机关机了。
畅玉问他舅妈有甚重要事情,一听是她大舅被拘留了,这才说给他妈用的另外一个刚换的手机号,这个手机号一般不告诉别人。
听说大舅被拘留了,畅玉一下子就没有了听房的心事。他跟浩天叨拉也没心事了,不停地给大舅妈打电话,想了解给他妈打了电话以后的情况。
当他从大舅妈那里得知大舅很快就会放出来的消息后,立即又有了听房的兴趣。
畅玉跟浩天出来以后,沿着大路向北走去。胡娟的家在北街和边路交叉处,从北街穿到边路,他俩迅速躲到胡娟家西墻下的树后,这样路上有人也不会看见他们。
浩天上树是轻车熟路,小时候谁也比不上,虽然好多年不上了,但爬起来还不在话下。他很快就爬上树站到了墻上,并立即一手托住树,一手把畅玉拉上墻。
浩天又从墻里的树上下去,托着畅玉进了院子。胡娟家里的等还亮着,电视的声音听得很真切。
两个人蹲在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观察着。浩天十三岁的时候就听过房,因为他会上树,有些大人听房的时候就叫他先打前站,待他观察好了,大人才进去,凡是他观察好的,总能听到。
按照浩天的分析,胡娟的设防意识不强,只是陈泽有些顾虑。但胡娟和陈泽都不会想到他们两个会听房。至于别的人,胡娟和陈泽越发认为不会有人听听的,因为他们知道村里大部分强劳力都出外打工去了,根本没人听。浩天甚至认为,胡娟的心里是巴不得叫人听到,因为她除了生理需求外,还存有报复陈治的心理。
畅玉分析,现在还演着电视,说明陈泽不在。因为要是在的话,要么就不演电视了,要么演也不会把声音放这么高。而且窗户还大展着。
浩天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忽然听见“咚”的一声响,从树缝中一眊,东墻跳进一个人来,借着里面的灯光,分明看出是陈泽。浩天赶紧把身子向前探去,见陈泽敲了敲门,站在那里等着开。
很快门就开了,陈泽没有立即回到屋子里,站在门口面向树这面仔细张望,浩天和畅玉在暗中看着他,一动不动。
陈泽张望了一会儿,没发现一点儿动静,这才关住门进去了。浩天示意畅玉赶紧到窗台下,可是畅玉不敢去。他怕陈泽还要出来。可浩天判断陈泽绝对不敢出来,除非脑子里灌了水。因为假他要是出来,假使真有人听,不就等于自我暴露?如果是陈治的话,自然就不一样了。
浩天怕把畅玉留在树下,他到了窗台下面后他才出去,那样正有可能被眊见。于是他退回来拉上畅玉,蹑手蹑脚地从西墻下绕到正房西面的空根基处,到了窗台下以后,里面已经关了电视,但窗子没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