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宝宝!就因为你怀了他的宝宝,他却不肯娶你,爷爷才气不过的,当初爷爷没打死他个臭小子,就已经够仁慈了,你还不让爷爷骂他两句啊!”
“爷爷!送儿哥哥再怎么说也是宝宝的爹爹,你以后能不能别再骂了,你要是想骂的话,就沖墻头外面骂,别沖我和宝宝就行了。”
我一愣,爷爷要是现在沖着墻头外面骂的话,刚刚好是沖着罪魁祸首的我!泪水汹涌的同时,脸上却别扭的浮现出一丝笑容,在五官之间,显得格格不入。
“你到现在还处处维护着那小子,你是不是真打算一辈子这样等下去?”
爷爷的情绪明显是激动了,话语里满满的都是“爱之深,责之切”的意味。
“是啊!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我会一直等下去,就算一辈子等不到他,至少还有宝宝陪着我,爷爷你甭惦着我会嫁给别人,你要是逼我的话,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兔儿决绝的声音传过来,她本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没想到说这句话时,却让我强烈地感觉到她的执拗,她的坚定,她的一往直前。
“你怎么就这么傻呢?你让爷爷死后,怎么面对你的爹娘?都怪爷爷把你宠坏了。”
后面是一长串的叹息,然后是沉重的脚步声。
很快院子里便没了声音,爷爷可能是气呼呼地回屋去了,我很想看看兔儿在干什么,这时候,冷不丁地听到了兔儿呜咽的呻~吟,她哭了!她的眼泪像锋利的刀,直插我的心脏。
我爬上了墻头,探出头来,直直地看着蹲在兔笼边上的兔儿,她蹲下来的时候,长辫子垂到了地上,像一抹长长的哀伤,我只能看到她的半边脸上挂着湿漉漉的泪滴,仿佛一株刚从水里长出来的水莲。
我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默默地说道:“兔儿,你别哭了,是我对不起你,忘了我吧!只有忘了我,你才能重新开始幸福的生活,你要是不幸福,我就是到了九泉,也不得安心啊!”
“送儿哥哥!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想过我和宝宝?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在等你回来!”
兔儿抽泣着对自己说,凄凉的话语,惹得我的眼泪也跟着往下掉。
我本能地抽出一只手来去擦眼泪,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都用来扒着墻头了,蓦地抽去一只手,另外一只手支撑不了我身体的重量,于是我重重地从墻头上掉了下来,屁股脆生生地挑战了地面的硬度,嘴里连贯性叫着“哎呦!哎呦!”
这一叫不要紧,院子里的兔儿听出了我的声音,我听到她连续喊着“送儿哥哥”四个字追了出来,我不想让他看到我,于是赶紧找了附近一个柴草垛躲了起来。
“送儿哥哥!是不是你?你在哪里?你出来见见我啊!”
很快兔儿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能看到她,她却看不到我,她站在我刚刚从墻头上掉下去的地方,她似乎在检查着地面上留下的脚印。
她脸上有着兴奋的痕迹,却被着急掩盖住了一部分,她几乎是疯了一样,在喊,在叫,在嘶吼:“送儿哥哥!我知道是你,你出来呀!你出来呀!”
我一动不动地躲着,偷偷地瞄着她,却没有勇气站出来,我不是来求她救我的,也不是回心转意来找她重修旧好的,我只是想在临死之前多看她两眼。
她叫了很久很久,回应她的只是无边的沉默,终于她颓然地回去了,留下一道不可磨灭的伤心的背影,有几次我差点沖出去了,可我终究没那么做,我不能给她任何希望,要不然希望破灭的时候,她的心会更痛苦。
如果说活下去的办法,就是吸食她七七四十九次鲜血,我情愿死掉好了,我已经伤害了她那么多,怎会残忍地再去吸食她的鲜血,我做不到,更不忍去做。
晚上,我接着躺在床上等死,一天没进食了,却没有饑饿感,原来被死亡挟持的人,是体会不到饑饿的,过了今夜,等待我的就是血淋淋的死亡。
我就躺在腊梅婶子的大床上,那上面依稀还残留着她的体香,她去了远方,如今我也修成了死亡的正果,準备去找她了,腊梅婶子一定不要急着投胎转世哦!等着我,送儿马上就来找你了。
外面狂风大作,吹动窗户上面的塑料纸,呼啦啦的响,这是不是阴曹地府的小鬼们在欢迎我光临的掌声,几次挣扎在死亡的边缘,这一次,我不再害怕了,只要一想到父母,露珠、腊梅婶子他们这些人在等着我,我心里就坦然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