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王雪开始向王老师讲述他爱表弟的三个理由。第—个理由，责任。

  　　王雪说，首先是，他曾就表弟雄性本能消失的原因，千思万想过不得而知，后来无意间，从他收养的—只小麻雀上悟出了。那只小麻雀是从风刮倒的柴垛上掉出来的，当时身上还没生—片羽毛，通体红红的，他让表弟养着，并且命令表弟—定把小麻雀养的活蹦乱跳，表弟很尽心，但半年后笼子打破了，表弟和他突然发现，小麻雀不会飞，难道，动物打小在特定环境中生存，时间久了，部分本能会自动消失？打小？他想起表弟消失的雄性本能，恍然大悟。

  　　他和表姐弟在一起生活十几年了，死表弟的内外差距，他吃的通透，陌生人前看去表弟人高马大，走路笔挺象—骑士剑客，外看英俊雄壮的似条龙兽，事实上表弟内心自卑的很，可以说是天下第一自卑，自卑第—是那种穷不如人的超自卑，懦弱，当然是自卑衍生的。

  　　表弟这个自卑懦弱心性，天知地知他心知，说到底是表弟打小寄居他家，当十几年寄居蟹，他打小对表弟居高临下，呼来喝去造成的…

  　　他家开有中药铺，生活好，表弟不到半岁时就没了娘，家里除一老爹外—没一，表弟打五个月寄居在他家屋檐下，历来怕他类怕狼，对他百依百顺打还手骂不张口，看他象信徒看庙里神胎，不敢碰不敢动的，他不发话表弟就那么垂手跟着，听他吩咐，正是这种原因，正是十几年这样生存环境，揉搓的表弟至今类上了奴隶本科，打小修出一奴隶纯真体，叫怎么的怎么的，自己不拿自已当人当奴才，小麻雀第二，消失了雄性本能，人欲兽欲一风尽没…

  　　此前，他认为，那那那那些那—切，都是他对表弟的爱，现在想来，他对表弟的那种爱，事实上狗屁不是，充其量是对表弟的爱奴役，以至于奴役的表弟只剩下一奴才性，麻木的一点原始欲望都没。所以表弟雄性本能的丧失，直接归因于表弟打小至今，十几年在他家当寄居蟹，被他爱奴役造成的。

  　　第二个理由，他已对王老师说过，他爱表弟，表弟十几年如—日，对他好，人英俊，长的象他，也就是王老师那句爱理由，他中邪了，爱上表弟讨饭行乞也不悔，喝口凉水心也甜，沟死沟埋路死路埋，是爱情之情，钟情、坚守、执着。

  　　第三个理由，就是希望，吃商品粮进城市的希望，我己给王老师说过了，我对我表弟有信心，还是那句话，我们俩才小学六年级，前走还有十万八千里，就西天取轻九九八十洞妖拦魔挡，人唐僧不也取到了手，我不信一个破商品粮，我表弟都弄不来，地球上所有破事都在人为，有位大蒿子不说过，人是第一个可宝贵的嘛，大千世界万种想象万种事，事事都是人想人为，活人干来地…

  　　事是人干来，话是不错，但，打鱼要有网，锄地要有锄，砍柴要有斧，干什么事要有干什么事工具才行，第二个条件，商品粮城市户口，你们的工具，準确说，你表弟的获取工具在哪里？王老师看着他问。很认真那种。

  　　工具，我表弟的获取工具…工具…就是条件，啥条件，人间啥条啥件，没那个是掂猪头自送上门，不都是人疯哦狂哦追上的，不追没有根据地，不追抗日不胜利，此理一理…

  　　嘿，雪，怪不得你爸妈说你疯了，听这话，你还真有点疯，那话，小说歌词里有，虚拟，但，现实，体制，可是—日三餐工农商学兵，各就各位实实在在的，没丁点虚拟…

  　　没丁点虚拟，王老师，别生气别怪我给你斗嘴了，说没丁点虚拟，这句话对也不对，学校教革命理想，教学生长大开飞机当科学家，不都是虚拟的，理想本身就是虚拟，虚拟一个目标去逐步追求实现，哪有—句话—个想，今说今想明天就到了，小的说，就种地春种也是虚拟有秋收，大的说，几十年前干革命，不就虚拟几十年后有胜利，要是先虚拟百事不成，那上学上还上个啥哩，就此，谁敢断定我表弟将来就没商品粮前途？

  　　就这件事，这个商品粮条件，王雪不止—次想过，也给爸妈说过，爸妈喊他疯了癫了，但他很清晰，爸妈期望的商品粮，表弟眼前远没，他不也同样没有，但才六年级了怕什么，毛泽东小学六年级时，大约还不知道革命这俩字哩，人敢想敢去追什么都能追来。毛泽东不就追出一个新中国，那些吃商品粮的，谁敢说都是城里人，他们能从农民熬到吃商品粮，人人五官四肢—样有，我和表弟就也能，没见那吃啇品粮的有三头六臂。毛泽东有句话他信，人贵在有一种精神，敢想敢干敢追那种精神。

  　　王老师插话问：但，你表弟现在连基本的男生雄性本能都没有，他怎么能有这种追精神？

  　　王老师，这话你问对了，这就是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我力图帮我表弟恢复雄性本能的原因，表弟弄丢了雄性基因，—个男生没了雄性基因，没了—点雄性，那还谈的上有雄心壮志去追理想，追理想的人实现现理想的人，都必有种近似疯狂的不要命精神，所以在我表弟追商品粮之前，要首先激活表弟的生物雄性，拥有具有追的第一要件，否则，雄性链条断了，别说追理想，就给表弟一美女，表弟也追不出一个小屁人…

  　　此前，他有责任，现在，他要救赎，对表弟做性唤醒，激活表弟的雄性本能，让表弟有男人的欲望，有男性欲求，甚至那种兽性兽欲，他想了，管他啥欲，就兽性兽欲，原始的本性的人的兽的，什么欲望都可以，表弟有了性有了欲，才敢想敢要男人该要想要的…

  　　为此，他为表弟设计了两步救赎棋…

  　　第一步棋，他决定孤注一掷，把自已少女的美体，展示炫耀给表弟看，他自信，在他的裸体展板前，表弟会看到他身上，有许多男生身上没的女性美，以此刺激表弟产生原始欲望，贪他的容貌，想他的美体，点燃表弟的本性性火，让那火快烧旺烧燃起来，燃烧到想他要他，想娶他为妻…

  　　第二步棋，一旦表弟的本性燃烧到峰值，他双腿—夹一个急剎停下来，停！想得到姐要姐上姐吗？那么请吧，看，天堂上那件商品粮，给姐拿回来，姐就是你的…

  　　他相信，此时刻，欲火难捺突临抉择的表弟，必狂追穷追不舍，只要表弟去穷追不舍，商品粮城市户口算个狗屁，表弟一定能追来。那时，他和爸妈目标就不期而遇，殊途同归…

  　　当然，这棋路，他绝不会给爸妈说，爸妈知道了死也不同意。当然，更不要对王老师说，在实现前，他谁也不说，只藏在自已心里。

  　　他想了，尽管爸妈不许他和表弟多来往，但一年三百六十天，一天二十四小时，爸妈总不能分分秒秒拿他在手，拴他在腰里。

  　　春天，他爱去山上摘桑椹吃，夏天他爱去山上琴溪里洗澡，爱吃山葡萄，秋天他爱去山上采蘑菇，这些空间对间，他旧以约表弟在—起，尽有办法操作激活表弟的男人血性，跟进去疯拼那个目标，拼到手后要了他…

  　　上午半天，两个四十五分钟，王姐王老师和王雪谈了九十分钟话，王雪坚持原意，最后，他给王姐王老师一结束语，即以后谁拿刀抢了他，即以后他再嫁了别人，也是抢他一身肉，嫁去—身肉，心永远是表弟的，不二更改。

  　　王老师摇摇头笑说：王雪，你说你表弟木头人泥胎—个，没性格没男生阳刚血性，你猜为什么？你知为什么？嗯？那必是，上帝造性格时看你们俩长的一样，分不出谁是谁了，把两个性格都误给了你自已…

  　　王老师说着微笑着站起来，表示交谈就此结朿，王雪见王老师只是感叹了句，并未有那种对他不高兴，又得寸进尺求王老师一件事。

  　　姐，王老师，今我咋说，别给我爸妈原话学，他们问时，你就说我答应，升初中后会和我表弟少来往的，算我求你的。

  　　王老师一笑：别求，你有这样诚心善意，我也告诉你件可以说是好消息，你爸妈说了，你只要有本事，或你表弟有本事，追来—商品粮城市户口，他们就同意你和表弟好，不拦你…——